所以她后来才会因为一个案子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少女轻轻柔柔的声音落进耳中,带着一点笑意。
明明和坚定有力无关,却硬生生阻住了陆景行所有那些未能脱口而出的话。
记忆中有人坐在高台上,奉命监斩自己的兄长。
他扔下令牌,在母亲凄厉的哭声和父亲沉默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铡刀落下,然后与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血色逐渐从记忆中蔓延开,陆景行轻轻颤动着手指,喉头情不自禁地滚动,窒息感在一瞬间如潮水一般朝他涌来,仿佛又要将他拖拽进那个永不会终止的梦魇中。
「陆刑。」
突然响起的少女的声音将他蓦地从中拉扯出来。
陆景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然后听见她说。
「你帮帮我吧。」
虽然是请求,但口吻却是很自然的熟稔,仿佛已经笃定他不会拒绝。
陆景行抿了抿唇,没说话。
沈长宁见他沉默便也不着急催促,无所事事时目光便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旁边人的脸上。
视线轻轻蹭过那条蒙住了眼睛连带着大半张脸颊的纱布,然后顺着其下露出来的挺而直的鼻子往下,还不等落到那因为刚刚喝了米粥而终于生出血色的唇上,就被那点突然漾开的弧度夺走了目光。
然后男人含着些许意味不明冷笑的声音便紧跟着落入耳中。
「你倒是聪明。」
沈长宁故意装傻,假装听不出他在奚落自己:「嗯?」
陆景行自然也听出她在佯装不懂。
但念在这人先救了自己一命,后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栖息之处供他养伤的份上,虽然明知对方这愿望几乎已经可以用荒谬至极来形容,他也还是愿意满足她这荒谬之想一次,告诉她一个办法。
尽管这办法对于寻常士子来说已是极难,对于她一个女子来说更是难于登天。
「我朝君主贤明,自登基以来便大兴科举比试,文拼笔墨才识,武比谋略武功,凡能入朝为官者皆不倚家世祖荫,不靠累世之财,而仅凭士子的个人才学。」
男人说话时,声音不疾不徐,沈长宁坐在旁边,一反常态地听得很认真。
「律法上虽从未写明女子不得参加讼师考试,入朝为官,但直至如今,确实从未有一名女子去参与科举,更别提涉入朝堂。」
「为什么。」
沈长宁条件发射地发问,话语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里不是后世,不存在什么男女平等的概念,为什么没有女子去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不用想也知道。
果然,在一瞬的沉默后,屋子里响起陆景行的声音。
「因为门第高的人家不会允许女儿去外面抛头露面,败坏族邸名声。而家境贫寒的人家,女子大多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她们此生将会被囿于宅院的命运。」
说到这里,陆景行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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