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冰的记忆里,她们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连对方的轮廓和眉眼都是模糊而陌生的。她送走宋一鸣,到柜台前买了两杯可乐,用托盘端过来,推到岳秀玲面前一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岳秀玲吞吞吐吐的,艰涩开口,“我想跟你借点钱。”
无旧可叙,只能开门见山。
梁冰握着可乐的手指像是冻僵了,她从骨子里觉得发寒。
当下的场面实在太过滑稽,梁冰竟然笑了下,“且不说我根本没有钱,你到底怎么会想起来找我借钱的?”
“小宁,你弟弟……就是我后来又生的那个孩子,他生病了,医药费是个无底洞,家里能借的钱都借遍了,现在亲戚们见到我们都绕道走。”岳秀玲抽了下鼻子,瞥了眼研发中心的方向,“你不是在里面上班吗?手头上不可能一点儿钱都没有吧。”
“会还的,我给你打借条。”她毫无所觉地说着颠三倒四的话,“有多少借多少。等小宁治好了病,我们缓过来了,肯定会还给你的。”
梁冰不想说话,不想动,甚至不想冲她发火。
她只觉得无力,连叹气都觉得累。
仿佛是眼看着好不容易挣扎出了困顿自己的那一滩泥淖,却在最后一刻被人猛地拖了回去。
梁冰抿紧唇,完全没留任何馀地的拒绝她,“你找错人了,我没有钱,更没有义务负担你儿子的医药费。”
不待岳秀玲再说话,梁冰站起身,漠然道:“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推开那两扇玻璃门前,梁冰听到身后传来近乎低吼的威胁,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你不管,你不管,那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我就不信了,我就不信了……”
梁冰出来的急,只穿了件薄外套,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从肌理吹进骨头缝,又从血液漫进心脏,也把剩下的那些话吞没。
还没走进研发中心的大楼,手机铃声就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梁冰机械地接通,贴在耳边,“喂?”
“是我。”李慧英漠声通知她,“今年是恪儿五周年,前些日子我梦到他了,他跟我说嫌庙里太吵,我就买了块墓地,打算让他入土为安。到时候会有个祭奠仪式,你……回来吗?”
梁冰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像是被东西锈住了,她很努力地,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空洞,“……什么时候?”
“我找人查的黄历,下个周末。”说完,又没好气地冷下声音来,“没空就算了,也不差你一个。”
“知道了。”
梁冰挂断了电话。
第六十一章炎症
晚上,燕雪舟一直加班到深夜。梁冰在外面的格子间,对着屏幕上的毕业论文初稿枯坐。不知何时,燕雪舟从办公室出来,弯腰在背后笼住梁冰,俯首贴在她耳边笑,“看什么呢?”梁冰正出神,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缩肩背,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燕雪舟又好笑又担心,安抚逗弄一般冲着她的后颈轻轻吹了一口气,梁冰身子一麻,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搂得更紧,“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你来教就真的是大材小用了,本科毕业论文我还是能做出来的。”他的那口气似乎顺着脖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去了,梁冰不安地动了下,“万一有人回来了。”“怕什么?”燕雪舟侧过脸,亲了下她的耳垂,“你真当吴主任是傻子?当时在电梯里可能没反应过来,回来这几天,恐怕早猜出来了。”梁冰脸上不免一阵阵发热,“那也暂时不要让人知道吧……”她是实习生,后面还牵扯到转正定岗的事,闹出靠裙带关系走后门的绯闻来就不好了。何况,现在又有了新问题。燕雪舟便有些意兴阑珊,稍稍直起身,“前几天去南江时,二哥让我介绍你,话到嘴边了,我都没说。”梁冰听出他言语间的委屈,好笑地扯了下唇角。他按了下她的肩膀,“走吧,下班。”梁冰踌躇了下,“去哪里?”燕雪舟一怔,略带笑意地懒懒道:“明知故问,当然是回我那儿了。”梁冰还没信心面对他一整晚却什么都不说,只好扯了个谎,“我……今天不太方便。你还是送我到地铁站吧,我回学校。”燕雪舟肯定不会勉强她,却也不可能按她说的做,依然坚持把她送回了学校。下车前,燕雪舟温存地摸了下她的头发,和她告别。梁冰望着他有些困倦的漂亮眼睛,想到他现在应该就近住在研发中心旁,这么晚了还要再穿过半座城回去,心尖儿不由得轻轻揪了下。要怎么跟他说,下个周末她得回一趟老家,答应他去北京旅游的事要改期呢?梁冰一筹莫展。次日,雨天加上降温,北江更阴冷了几分。燕雪舟临时被谢鹤逸叫到杭州出差,郑蔚随行,一大早就赶去了机场,梁冰…
晚上,燕雪舟一直加班到深夜。
梁冰在外面的格子间,对着屏幕上的毕业论文初稿枯坐。
不知何时,燕雪舟从办公室出来,弯腰在背后笼住梁冰,俯首贴在她耳边笑,“看什么呢?”
梁冰正出神,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缩肩背,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燕雪舟又好笑又担心,安抚逗弄一般冲着她的后颈轻轻吹了一口气,梁冰身子一麻,想从他怀里出来,却被他搂得更紧,“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你来教就真的是大材小用了,本科毕业论文我还是能做出来的。”他的那口气似乎顺着脖颈沿着脊椎一路向下去了,梁冰不安地动了下,“万一有人回来了。”
“怕什么?”燕雪舟侧过脸,亲了下她的耳垂,“你真当吴主任是傻子?当时在电梯里可能没反应过来,回来这几天,恐怕早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