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刷开套房门,燕雪舟就松开行李箱,踉踉跄跄地进了洗手间。
梁冰紧跟其后,抬起胳膊想扶他,却被他摆着手无力地推开,接着就看他单膝跪地,按着胃对着马桶剧烈呕吐起来。
燕雪舟晚上也没正经吃进去什么东西,胃里不断在翻腾搅动着往上泛酸水,越是这样就越难受。吐了一会儿,他垂首低喘了下,声线又干又哑,“……你先出去。”
梁冰站在一旁没有动。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虽然依旧低弱虚浮,气势却是强硬而不容置喙的,“出去。”
梁冰不想惹他生气,顺从地向外走,站在浴室外面掩上门。
只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呕吐声夹杂着急促而压抑的咳嗽,又过了几分钟,响起了马桶冲水声,然后是洗手台哗啦啦的水声。
梁冰扬声问他,“我可以进去了吗?”
没有得到允许,也没有说不行。
梁冰推开门,看见燕雪舟正站在洗手台前鞠了一捧水往脸上泼,脱掉的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淡到苍白的双颊,藕荷色的唇瓣,漂亮眼睛的尾梢和下眼睑因为充血泛着绯红,漆黑的眉睫上剔透的水珠轻颤。
他就这样,深深看她一眼。
梁冰的一颗心像被人攥紧一样拧着抽了下,她走过去,拆开旁边的毛巾双手捧给他,“擦擦脸。”
燕雪舟一言不发,就着她的手,抹了把脸。
吐完了酒,他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出去窝着坐在了沙发里,前倾着身子,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低垂着脑袋。
梁冰去房间里的软饮吧拿了瓶果汁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不要空腹,喝点维C可以解酒。”
热水壶提示音响起来,梁冰又去兑了杯温水端过来。
燕雪舟依然低垂着脑袋,右手搭在膝盖,左手小臂横亘在胸腹间。
梁冰隔着茶几站在他对面,垂眸看他的发顶,他的头发很柔软,天生便不是纯黑的发色,而是那种深栗色,所以看起来像是染过,只是不像前几年那么有光泽。
她试探问:“你是胃疼吗?”
燕雪舟调整姿势,骨节分明的双手克制地垂在膝头,看了她一眼,“还没走?”
梁冰见他仰头深陷在沙发里,皱眉阖着双眸,思忖片刻,又问:“我去帮你买点药吧?”
“……不用。”
话虽如此,他却连眼睛都睁不开,虚浮的尾音也在不可抑制地发哑。
缓了缓,燕雪舟强自提了点精神掀开眼皮,稍直起脊背,呼出一口气,“你回去休息吧。”
梁冰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咔哒”一声,偌大的套房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他一个人。
接近零点时分,窗外响起鞭炮声,烟花在空中接连炸开,勾勒出绚丽的花火。
万家灯火,灿烂辉煌。
新的一年又到了。
第五十六章前科
从浴室出来,茶水柜上的手机还在一刻不停地震动。燕雪舟拿起来接通,对面是郑蔚大惊小怪的声音,“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他有些莫名其妙,“我在洗澡,你有什么急事?”“梁冰刚才问我,知不知道你喝酒以后胃疼吃什么药,我就告诉她了,然后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一直没接,我担心你出事,就让她尽快过来看看。”“还有……”郑蔚停顿了下,“她问起我那年春节你得心肌炎的事,我照实说了。”刚听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燕雪舟就听到了门卡开门的提示音,是梁冰,后面跟着拿着房卡的酒店服务员。梁冰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药房的环保袋,看到燕雪舟握着手机好端端站在里面,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先挂了吧。”电话那边郑蔚急吼吼的,“我得赶紧给梁冰回个电话让她别着急。”“不用,她过来了。”燕雪舟随之收了线。穿制服的服务员点头致意后,关上房门,转身离开。房间里只亮了墙角一盏昏黄的台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时而绽放着烟花,照亮纷纷飘落的雪片。梁冰低头看了眼手机,是郑蔚发来的。燕雪舟换了件宽松舒适的白色纯棉T恤,深灰色运动裤,头发还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稍微遮住了眼睛,跟白天总是胜券在握的淡定姿态相比,看起来莫名有些脆弱。刚洗过澡的缘故,因为热气蒸腾脸色泛着粉,显得精神稍微好了一点。梁冰回复完消息,打开塑胶袋拆了药盒抽了一板胶囊出来,走过来递给他,“我买了药,是你之前常吃的,应该会有效。”燕雪舟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有可疑的潮湿汗意,或许是剧烈的跑动让她双颊被风吹得发红,四目相接时,她垂眸避开。他默不作声地就近在沙发前坐下,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头。梁冰只好走到他身边,抠了两颗胶囊出来,蹲下来,拉过来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又把茶几上的水杯递过去,催促他,“快点吃。”燕雪舟机械地将药塞进嘴巴,低下头,就着她端着杯子的手喝了一口。“你把头发吹干吧,这样直接睡明天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