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冰浑身一僵,根本没敢看燕雪舟,眼睫低垂,在下眼睑投落一片阴影。
新娘大约是知道内情,立刻拉了下他的胳膊,“你胡说什么呢?”
程朗踉跄了下,“我没胡说啊!”
新娘拽着他离开,“他喝醉了,你们慢慢吃啊。”
燕雪舟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对周围正给他递名片的人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室内暖气极盛,他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经典的深色系双排扣大衣。
梁冰回想了下,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身上应该只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
走廊极为安静,壁灯昏黄,外面一路之隔便是花园,只是这个季节枝叶凋零,射灯打在残雪上面,更显凄冷。
拎着大衣出来时,梁冰一眼就看到了门廊下燕雪舟瘦而笔挺的背影,他刚挂了电话,正慵懒地看着夜空。
旁边是乳白色的罗马柱,夜雾浮薄笼在他身上,灯光交错,忽明忽暗,被风吹乱的额发垂下来,发梢下他的眼神有点涣散。
听见身后的响动,他转过头,没说话。
“站在风口,不冷吗?”
她走上前,把手中的外套递过去,燕雪舟不接。
梁冰顿了下,很快自然而然地又迈出一步,踮起脚将大衣披在他肩上,他依然站着,并没有顺势将袖子套上,就这么随意地虚套在身上,自上而下静静凝视她,目光中的漩涡一点点将她吞没。
他们的距离近在咫尺,他忽然抬起右手,掌根贴在她的下颌,指腹在她脸颊上蹭了蹭。
梁冰又看到了那块经年陈伤,她没敢动,确认一般问:“你……是醉了吗?”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到别的让他突然做出这种举动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短暂的静默后他又自言自语道,“送衣服也是助理职责范围内的事吗……”尾音稍稍上扬,带着疑问,轻而虚浮,似乎是真的醉了。
梁冰慢慢地吸了一小口气,很有分寸地试探他,“职责范围之外,是不可以做的吗?”
他无动于衷地看了她一会儿,抚着她脸颊的手垂落下来,她却猛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腰,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燕雪舟微微一颤,怔怔地定住,良久,他轻轻笑了声,“什么意思?心里想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
“放开我!”他低声斥她。
梁冰只当是自己临时起意的冲动行为冒犯了他,环抱住他腰的手臂依言渐渐松开,却不料燕雪舟的语气变得更加讽刺,“梁冰,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回来就回来?”
声音里竟然有他自己也觉得可笑的难受,“我就这么挥之即去招之则来吗?”
梁冰注视着他的双眸,叹息几不可闻,“不是。”
他立刻追问,“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这个问题实在有点绕,一时之间,梁冰没跟上他的思路,不知该如何作答。
燕雪舟又恢复成平静淡漠的样子,“好好想清楚,没有答案之前不要再来招惹我。”
一辆车亮着大灯从远处开过来,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的阶梯下,也适时打断了这场无以为继的对话。
驾驶位上郑蔚轻按了下喇叭,视线瞟过燕雪舟身上的外套,他从来不这么穿衣服,谁披上的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