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笑着揶揄:“梁冰正替你打抱不平呢,说我们压榨你。”他夸张地捂着心口,“我从来没见她这样过,都被吓到了。”
燕雪舟看了她一眼,梁冰心虚地别过脸。
他失笑,“瞎想什么?谁也强迫不了我做事。”
程朗拖长声音,“关心则乱呗。”
梁冰任由他打趣,没再作声。
等到了会场,看到程朗替陶颖鞍前马后打点一切的样子,梁冰才真正后知后觉燕雪舟的用人哲学,也稍微懂得为何有些尸位素餐的官员还能混得那么开,哪里都需要圆滑世故的人,他的能力不必多么卓着,最重要能低下身段。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何尝不是一样呢?
台上轮到许岚发言,阶梯教室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窥一斑而知全豹,她在学生中的人气之高可想而知。
梁冰的手机传来消息提示——
于左左:「一则情报更正,陶公主说原本燕雪舟没答应秦老师参加华胜杯的,临时改的主意」
梁冰:「猫猫疑惑。jpg」
于左左:「据陶公主所说,燕雪舟是为了给她道歉才做的」
于左左:「不排除她自作多情的可能性」
梁冰回想起那天晚上燕雪舟说的“还没定”,难道不是她赌对了,而是因为她让他带自己一个才决定参赛的吗?当然,也不排除她自作多情的可能性。
梁冰看着台上许岚完美的妆容和仪态——她在公共场合一向如此,像个无懈可击的女战士,只专注自身,眼神从来不会在台下任何人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钟。
而台下的燕雪舟从落座开始就一言不发,和许岚如出一辙的淡定自持,看不出情绪。
许岚的发言结束前,燕雪舟垂在身侧的指尖忽然漫上一寸温热,触感柔软,怯怯的,力气很轻。
是梁冰的手勾了上来。
在会场嘈杂鼎沸的掌声里,在桌椅遮挡物的掩盖下——
她牵着燕雪舟的手指一根根摩挲过去,他没有抽离,却也半分声色未动,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她终于像是有些丧气,手指颓然滑落,刚想假装无事发生,不料下一秒就被紧紧捏住,他的力道出奇得大,掌心覆上来,攥住她的手指,钳制她的退路。
梁冰任由他握住揉捏了一会儿,燕雪舟的掌心翻过来,和她的十指紧扣在一起。
她稍稍侧眸,瞥到他眉心浮起的浅淡笑意,多奇怪,他总是能被她并不高明的安慰取悦到。
散场后,程朗提议一起去吃午饭,燕雪舟没反对。
“好啊。”陶颖也笑着应了,丝毫看不出那天发生过不愉快。
梁冰却有些不好意思,瞄了燕雪舟一眼,像是徵询和报备,“我得接待宋记者,就不去了。上个周就约好的,他今天要过来采编。”
“又是今年实验室评估的事吗?”程朗之前有所了解,“他前前后后来了好几趟了吧,我记得上次也是你陪同的,轮也该轮到别人了,怎么还是你?”
“嗯,是评估的事。”梁冰好脾气地轻笑道:“没法儿换人,秦老师说,固定的人才清楚流程,事半功倍,熟悉的人能让对方如沐春风,宾至如归。”
燕雪舟自然不会留下吃午饭,“我下午没课,回去睡觉了。”
说完转身就走,只剩下程朗十分热络地跟陶颖说:“他们忙他们的,你听说过三食堂的干锅吧,特好吃,现在去时间正合适,不用排队,咱们去尝尝吧?”
陶颖虽然兴致不高,但左右无事,程朗健谈,又愿意做小伏低,跟他聊聊倒也无妨。
宋记者全名叫宋一鸣,纸媒式微以后立刻就做了公号和微博,积累了一定的粉丝,最近正致力于转向视频号。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几年在体制内温水煮青蛙,早该做了,现在虽然晚了点,但只要内容有爆点,未必不能后来者居上。
梁冰专门看过他写的专题,嬉笑怒骂,针砭时弊,尤其会挑起对立情绪,有属于自己的大批受众再正常不过。
这个时代,得流量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