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说我被项扉丢进了污染区,你信吗?」盛予葵笑容依旧,让人没办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叶呈樾显然并没有因为与项扉的对立关系,就立刻相信盛予葵的话,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盛予葵不甚在意地耸耸肩:「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也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没有人能为他住持公道,所以他只能自己给自己讨一个公道。
叶呈樾上前几步,一把抓住盛予葵的手腕,盛予葵都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来得及挣开。
叶呈樾:「有脉搏,你不是污染物。」
盛予葵笑出了声:「谁知道呢?」
叶呈樾没再多说,也没再多问,将自己的军衣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盛予葵身上,遮住他破破烂烂满是污渍的衣服,也挡住了初春时节还不够温暖的风。
「列队!」叶呈樾后退两步,对士兵们道。
士兵们立刻集合列队,刚才叶呈樾说盛予葵有脉搏,他们就放心了。
「通知基地,让清理组来处理这摊东西。再通知监测组,排查周围监测设备是否有损坏。留下十个人等待后续人员到达,剩下的随我回基地。」叶呈樾做了下一步安排。
污染区是个很难百分之百监测的地方,今天在没有提醒的情况下冲出了污染物,之后的监测必须更加缜密才行。
「是!」后继如何处理污染物,士兵们都有经验,各司其职就好。
「走吧。」叶呈樾对还站在原地的盛予葵道。
盛予葵犹豫了片刻,他不知道叶呈樾有什么打算,他与叶呈樾之间也没有建立起任何信任。可眼下的情况,他跟叶呈樾回去是最好的选择。他得拿回身份卡,才能回到琥珀星。他要亲手把项扉按进地狱,以平自己心中的愤恨与怒火。
第2章
来到基地,盛予葵才发现身为琥珀星五大军团之一的极昼军团并不是到莱斯星执行临时任务的,而是已经在这里驻守了快一年了。
热水冲过盛予葵的身体,带走身上的僵硬和凉意,让他舒服地叹了一声。
当初项扉把他丢进污染区,他的惊恐丶无助丶崩溃如今依旧历历在目。他不知道项扉为什么非要致他于死地,明明前一天他们还浓情蜜意,项扉还在跟他说了关于未来的承诺。
可即便再崩溃,盛予葵依旧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那里,回到他原本的生活里。他努力与污染物缠斗,不让自己被吞噬;尽力寻找食物和水,哪怕味道让他几度作呕;到处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为自己的安全费心费力……
他的运气还不错,至少想要找的都能找到,凭藉自己的S级精神力,也没有在与污染物的缠斗中受伤。然而,他的运气也不够好,在污染区里,没有任何防护,即便已经尽力了,污染区的病毒还是侵蚀到他了。
他看着自己的皮肤溃烂丶剥落,看着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看着手上丶脚上长出拳头大小的脓包……他忍受着疼痛,靠在自己身上划出伤口来标记时间,靠最后的清醒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安葬自己,希望来日这片污染有办法清理干净后,能有人发现自己完整的人骨,能知道他死的不甘,死的愤恨。
而就在他寻找葬身之地时,机缘之下遇到了师父,师父教了他修道之法。可能与道教真的有缘,他很快就参透了道法,身体开始重塑,血肉疯狂生长,精神力却丝毫不剩。
这一年,他过得比之前的二十六年加起来都要漫长,他血肉入泥,他重获新生。
在他渡过雷劫后,师父微笑着寿终正寝。他将师父安葬后,踏出那一隅容身之处,凭藉师父临终前为他算的卦象所指的方向,走出了污染区。
关掉热水,盛予葵擦干身体,走出浴室。镜子里照出他的样子,盛予葵停下来,认认真真打量起自己——
原本的黑发黑瞳,如今变成了红发灰瞳,皮肤苍白,仿佛多年没晒过太阳了,看着格外虚弱。嘴角生出一颗红痣,随着他的笑容或起或落,就像人形玩偶为了增加辨识度,刻意点上去的。
大体看,他已经不像他了,但仔细看,他还是他。
盛予葵笑起来,现在想来还挺意外的,叶呈樾居然能这么快把他认出来,不愧是军人,眼神就是毒辣。
「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你从污染区带了个人回来?」焦存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匆匆赶到叶呈樾的办公室,脚上的拖鞋都踩歪了。
别说污染区里,就是污染区周围随便走动个没穿防护装备的人,别人都不敢随便往基地领。
叶呈樾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支笔放在桌子中间,看着毫无用武之地。
「进基地前已经给他检测过了,他身上没有被污染的迹象。我也试过了,他有脉搏,心跳频率也正常。」叶呈樾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会儿只等人来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