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下一刻——
“‘月光、塔楼、钢琴曲,神滨塔上奏响的人鱼之歌’;二次重复,‘月光、塔楼、钢琴曲,神滨塔上奏响的人鱼之歌’。”
从浴室顶部传来了一个电子音。
原本还在挣扎的诸伏景光一下子就沉寂下来。
他阖上眼,捂着脑袋的手落在地面上。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腹带茧,失去意识时微微蜷缩着,指尖叩在地面,就像手下拢着一只淋雨的幼鸟,在照顾它的生命。
半晌,这只手动了动。
这只照顾生命的手猛然握拳又放开,他手下虚构的幼鸟,便被无情捏碎。
苏格兰撑着地面站起来,有些茫然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将脸颊上的泪水抹去。
“奇怪。”他嘟囔着凑近镜子。“我什么时候流的眼泪?”
镜子里的男人眼眶通红,蓝眼睛里蒙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膜。他右眼眼角那颗泪随着他双眼的眨动落下,随后又被抹去,只在脸上留下半道眼泪的拖痕。
想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为何落泪,苏格兰打开水龙头,弯腰,掬几把水泼在脸上,将脸上哭过的痕迹通通洗净。
水流过的时候,把苏格兰心里最后一点儿悲伤也带走了。
几分钟后,这个男人顶着湿淋淋的刘海从浴室离开。
腰腹上的绷带有些移位,苏格兰站在浴室门前重新处理了一下,随后拖着身躯走上安全屋二楼。
过长的裤脚拖在地上,发出沙拉沙拉的声响,在寂静的安全屋里被无限放大。
卧室在二楼离楼梯不远的位置,苏格兰快走几步打开门,直冲对面的桌椅。
他从放在椅子上的黑包里拿出电脑,再将电脑放在办公桌上,随后拉开椅子,坐下。
“行动代号……天堂之蛇。”他盯着上面的福田警视。
当初在邮轮上琴酒所说的行动代号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但看警视厅的动向,那帮蠢货还真去保护错误的人了。
也就是说,长野警视厅现在刚巧守卫薄弱。
“让我想想看,”他双手搭桥,托在颚下,福田警视的照片映在他眼睛里,就像被一片海洋圈住,即将被拖进去溺死。“该给福田警视一个怎么样的死法比较好?”
“……对待警方的话,单纯的一枪爆头,似乎震慑力小了点儿。”
这样说着,他脚下一使力。
黑色的工学椅带着他一起转动,然后面向墙上挂着的轮盘。
苏格兰拿起一旁床单上放着的飞镖,闭上一只眼,将飞镖举到眼前,“看看吧,扎到什么就用什么方法。”
随后那枚飞镖从苏格兰指间飞出。
“嘭!”
飞镖钉在转盘上时,羽翼微颤。
“哦呀?”苏格兰看着转盘,眯起眼。
“居然是这种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