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君蹲下身,用手指碾了碾烧成碳的木柱,心下很快有了具体的放火时间,但金玉骄显然不是懂这些的人,一双眼睛死盯着他,像是要生生盯出血来。
李郎君懒得解释,只重申一次,“不是我。”
“对,火不是你放的,人也不是你杀的,我也不是你故意骗出来的,你就是天底下最无辜最善良的人,我是瞎了眼才觉得你是骗子!”
金玉骄胸膛剧烈起伏,面色涨得通红,连嘴唇被自己咬破了口子都浑然不知。
但他的歇斯底里在李郎君面前,就像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李郎君总是那么淡然自若,金玉骄全然忘却对方是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他的人,口不择言的骂道:“如果我是你的父母,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孩子,一头撞死在墙上!”
周身的气压骤然变冷,李郎君欺身上前,单手扼住金玉骄的下巴,深不见底的眼中含着怒意。
李郎君盯着金玉骄倔强的眼睛,低声说:“你再说一次。”
金玉骄拼了命也要为自己争口气,张开嘴,直接咬在李郎君的虎口上。
这一次,李郎君竟然是用了几分力度,才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甩开。
金玉骄眼里含泪,忍着委屈瞪他,“你有种就打死我!”
李郎君刺激他,“金御乾的儿子,就这般懦弱无能吗?”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了,金玉骄出生就手握玉石,李郎君从他胸口看到的那块玉,就是他身份的象征。
李郎君早知他的身份,因此故意放他一条生路,又找上门来继续逗弄。
反复戏弄,乐此不疲,他越是痛苦,李郎君就越是快活。
一想到这其中的蹊跷,金玉骄怒火攻心,追着四处摸索的李郎君,转着圈的挑衅:“对,我就是懦弱就是无能,但是我不骗人不害人也不吃人,我也不像你那样言而无信、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恃强凌弱,还爱好男风,随时随地发情!”
李郎君眼睛都不眨,手掌终于摸到一整块可以受力的断壁。
他曲起左手手肘,把金玉骄挡在旁边,另一手随着弯腰握住砖头……
“轰隆”一声,一大块砖壁连带着大片木桩被掀起来。
即便金玉骄还在气头上,目睹这等非人的力量,也愣住了。
李郎君问他:“你说完了吗?”
金玉骄本已经词穷,被刺激一番,又怨怼的说:“还多着呢!”
李郎君也不阻止他,一片接着一片的掀。十个人都未必能挪动的木桩,在他手底下就像稚童手里的玩具,掀到最后,就是在发泄。
和金玉骄一样,他心里也窝着火。
鬼门神手下的药劲还没过,邪火顺着丹田扩散,源源不断且无法抑制,这种失控的状态,使他陷入长久的暴躁中。
三恶人已死,他的任务已经结束,客栈是被烧了还是被砸了,都和他无关,可偏偏他跟了出来。
如果他没有跟出来,就不会看到金玉骄在雨里落魄的模样,也不会被这个又哭又闹又凶的废物缠上。
金玉骄红着眼看他,“你把他们都杀了,现在才想起来找他们的尸首?”
李郎君看到一片红色布料,四周被烧毁,但依稀可见是裙角模样,于是当着金玉骄的面,把布料边的木板掀起来。
金玉骄损人的话还在嗓子眼里,忽然就看到千年玄石的盒子出现在眼前。
李郎君侧目看他,下一秒两人同时伸出手。
金玉骄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刻握住李郎君的手,“给我!”
李郎君的手根本不是他能撼动的,换句话说,如果李郎君想要他的命,根本不需要考虑,实力悬殊让他们注定不能平等对话。
牵机蛊在李郎君手里,相当于金玉骄的命根子在李郎君手里攥着,说话也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