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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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确实正与君衡对峙:“你疯了?”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急道:“你以为你今日为何会这么巧撞上送葬队伍?那是因为金吾卫和我收到的谕令根本就是一样的,都是必须在巳正时分抵达延喜门!”
张格一愣,君衡却好像早有预料,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晋王深吸一口气,耐心劝道:“子瞻,你不要意气用事。我不信你看不出,他之前废黜你的太子之位,完全是气急之下草率冲动的决定,实则他心里根本没想过要废太子!但现在圣旨既下、覆水难收,若想回还,他总不会做这个先低头的人。”
所以呢?
“所以他要我做这个先低头的人。”君衡低头轻抚母亲的棺椁,凝冰般晶莹剔透的双眸中尽是寒意:“他要告诉我,若我还想要这太子之位,就该忘记阿娘的死,对这具棺椁、这支队伍视而不见。就该忘记他们夫妻的不睦,忘记父子之间的不虞……”
君衡抬头,素白灵幡迎风招展,宛若亡灵低诉。
“他要我踩着阿娘的尸首,向他俯首称臣,示忠尽孝。”
“……”
晋王哑然,双眸极快地闪过一抹痛色,艰涩道:“子瞻,留得青山在……”
“呵呵,留得青山在,好一个留得青山在!”
话音未落,君衡猛地抬手拍向棺椁顶盖,‘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木盖竟被一掌推开,跌落在地!
晋王大惊:“子瞻你!”
陡生的变故惊呆了在场所有人,棺材里装的到底是皇后,一时间众人都赶紧跪倒在地,只剩棺材边的晋王、君衡和张格还站着。
晋王是气急败坏,张格则是震撼动容——她完全没料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如此……如此令人惊讶的人。
君衡用力太过,吐出一口淤血后,只能扶着棺材勉力支撑。他冷峻的面容上绽出一抹痛快的笑意:“王叔,现在青山没了,以后再不必砍柴了。”
“子瞻你,你真是!唉!”
晋王气急,最后却也只能无奈叹气。
一旁的张格回过神来,不自觉望向棺材,里面静静躺着一位美丽的妇人。照理说已经过去七日,即便存放得再精心,尸体也早该腐烂败坏了。但不知为何这女子竟没有,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完整,栩栩如生。
她的样貌与君衡极像,只是君衡是公子的雅逸俊朗,她却是女子的清娟秀美。眉眼间更带着几分飒爽英气,单是看着便觉得,这当是个极有魅力的女子。
只是……她脖子上竟有一道与司巧娘亲一模一样的伤痕——割喉,一刀毙命。
君衡和晋王看见这道伤痕后俱沉默了。君衡深吸一口气,俯身想将母亲从棺材里抱出来,晋王又想拦,这次却是被张格伸手挡住了:“王叔且慢。”
晋王转头看她,他当然知道张格就是那个用来冲喜的幽王妃,也打听过她这几日在东宫的作为,此时被她拦住倒没有生气,反而温和道:“七娘对吧?这几日幸亏有你悉心照料子瞻,子瞻方得保全。只是你既与子瞻夫妇一体,就该劝一劝他。”
“为何要劝?”张格摇头认真道:“王叔,母后既有遗愿,殿下就该为母后了却此愿,否则枉为人子。”
就这破皇宫、破皇陵,有什么好住的,生前受罪、死后还不叫人舒坦,换成是她,宁愿化作一把尘土随风而去,也不要继续睡在狗皇帝给的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