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在不知情的时候以长公子的名义给郡主找男人!
不仅他,长公子也是!
如今长公子回想起来,是不是恼羞成怒,想给他一剑。
本着将功赎罪的心思,杜羽在心里暗暗同郡主道了好几声“罪过”,而后道:“长公子,方才那少年说他用能感知天蟾教人气息的鸟雀查到郡主的去处,您看,是不是要把人抓回来!”
姬君凌没说话,只在旁冷淡看着底下人给季城行刑。
之后他再度无视了杜羽的请示,径直沐浴安寝,仿佛因为时日渐长彻底放下了过往。然而夜半,守在院中的暗卫突然一声划破寂静的巨响。
砰——
姬君凌房中的门被踹开了。
不,是踹翻了。
“长公子,可是有刺客?!”暗卫们纷纷出了剑欲上前迎敌。
屋檐下灯笼明亮,姬君凌立在门口,神色冷静如常,衣袍玉冠仍是白日里的样式,齐齐整整。
周身流露着令人胆寒的冷。
显然在屋子里陷入黑暗的几个时辰里,他就没睡下。
平时迟钝的杜羽顿时了然。
长公子根本没睡着!
姬君凌的确不曾睡着,他坐在黑暗的房中数个时辰。
重新找回的那些回忆在脑海中走马灯似地转,一遍又一遍。
起初他像个看客旁观着数年前的记忆,记忆中的她和如今不大一样,那时的他亦与今日不同。
对过往的感受也半虚半实。
不知到了第几遍,姬君凌依旧无甚波动,直到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他要抓到她,亲口问问她。
当年她为何要弃掉他?
弃掉。
这近乎耻辱的两字碾过心口,像一根针线,刺入他的血肉中,用疼痛将过往和今日缝合起来,琴楼里她左拥右抱的一幕、他因为那个冒犯的梦的自责,为了弥补给她引荐美男又被醋意折磨在隐忍和放纵间浮沉……
终于下定决心占有,却又被她一句“敬重”唤回理智,甚至在不久前,得知她逃走时还曾一度内疚。
而她呢?
她像一个无情的看戏人,旁观着他的沉沦、克制、挣扎。甚至毫无愧意地与他引荐的男子把酒言欢!
她戏弄了他。
姬君凌如被巨石压住,几欲窒息,胸口有猛兽冲撞。
让他一整夜辗转难眠。
“杜羽。”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冷道。
杜羽看着长公子咬得凌厉的下颚线,不必问也知道他想说什么:“郡主她躲在几百里外一处村子里!”
月色在姬君凌凤眸中映出冷光,他掀起眼皮看杜羽一眼。
“你也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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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星稀,日升复落,三日转瞬即逝,须臾又入了暮。
洛云姝今日易容陪张媪去了镇子里的集市,山村中没有马车,她一个从前半步不出门的人不得不走着去,来回整整六里地,半条命都要没了。
张媪嗤了声:“娇气!我那老头子还在时都比你勤快。”
她们同是苗疆人,不必遵循中原人那套有话温和委婉着说的作风,洛云姝揉了揉肩,反唇相讥:“您还说我无情无义,我虽然无情,但至少没因此受过罪。幼时我师父和阿妈都说了,太相信男人,日后可是要吃苦的。”
张媪就喜欢她面对故乡人时的放肆随意,也不同她计较,咕哝道:“是你那父王和前夫信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