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徹底明白了這些女孩的遭遇:
她們是長期接觸鉛白,長期暴露在粉塵里的女工,她們因鉛中毒死亡。
而德維爾爵士名下正好有著一家制鉛工廠,兩家陶瓷工廠,全部僱傭的是價格相對低廉的女工!
克萊恩沉默地「看著」這一切,覺得事情只剩一點還沒有弄清楚:
這樣的「死亡怨念」微乎其微,即使積累了數量,也不可能對現實,對德維爾造成什麼影響。
除非,除非有一個更強大更執著的怨念將它們變成了整體。
就在這時,他又「看見」了一位女孩。
這位女孩不過十八歲,正在工廠里幫瓷器上釉。
「海莉葉,你最近身體怎麼樣,有沒有感覺頭疼?如果很嚴重,記得告訴我,德維爾爵士規定,嚴重頭疼的人不能再接觸鉛,必須離開工廠。」一位年長的女性關切問道。
海莉葉摸了下額頭,笑著回答道:
「有一點,還好。」
「那明天告訴我它是否嚴重了。」年長的女性叮囑道。
海莉葉答應了下來,回到家中,時不時按一按額頭。
她看見父母和兄弟從外面回來,看見他們的臉上充滿悲傷。
「你的父親和兄弟失業了……」她的母親抹著眼淚說道。
她的父親和兄弟則垂著頭,低聲道:
「我們會去碼頭找事情做的。」
「可我們連後天的麵包錢都沒有……也許我們得搬到下街最裡面去……」海莉葉的母親紅著眼睛看向她,「你的薪水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是1蘇勒對吧?」
海莉葉又一次捏了捏額頭:
「嗯,周六,周六。」
她什麼也沒再說,就像平常一樣安靜,第二天回到工廠,告訴主管頭疼好了,沒有問題。
她露出笑容,每天步行5公里上班,再步行5公里回家,按揉頭部的動作越來越頻繁。
「你們還沒有找到工作嗎?」海莉葉看著煮在湯里的黑麵包,忍不住詢問父親和兄弟。
她的父親苦惱說道:
「最近不景氣,很多地方裁員,就連碼頭也是干一天歇一天,一周才能拿到3蘇勒7便士。」
海莉葉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有再說,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是悄然將突發抽搐的左手藏到了身後。
第二天,她再次步行上班,陽光慢慢燦爛,街上的行人逐漸由少變多。
忽然,她抽搐了起來,渾身都在抽搐。
她倒在了路邊,嘴裡吐出白沫。
她望著天空,視線開始模糊,她看見人來人往,看見有人靠攏,看見一輛馬車經過,看見了展翅欲飛的德維爾家族白鴿紋章。
她努力地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所以,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和往常一樣的安靜。
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