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鉴看着一脸惆怅变成释怀的陈伯山想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
陈伯山有多在意‘十纪’，他身上背负了多大地责任，林鉴怎么不知道，那是他大半辈子的心血，能说出来放手交给别人来做的话，估计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又或许是病情逼迫得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眼下哪怕时机还不成熟他必须那么做。
林鉴叹了口气，低声开口。
“丽华，知道了吗？”
陈伯山没有说话，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吐出来得烟雾掩盖住了他脸上的无奈与忧伤。
林鉴跟陈伯山多少年的交情，他太了解陈伯山现在的状态了。
陈伯山习惯了自己消化一切，直到自己想明白了，所以在这之后的决定也一定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
很显然，陈伯山并没有告诉陈丽华自己身患绝症的情况，更没有要告知她的意思。
但林鉴一点也不赞同这种做法，他的亲身经历告诉他，有家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真的不要隐瞒和欺骗，那一定会让自己后悔的。
陈伯山看着紧蹙着眉的林到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摇摇头摁灭了手里的烟头。
“老林，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我决定的事情，我就一定要这么做。”
林到不满地哼了一声。
“丽华会恨你，你会后悔的。”
“那就当我说了个善意的谎言吧，确实对不起丽华，但你要说后悔，我陈伯山遇事做决定绝不会后悔。”
陈伯山看向林鉴，眼里满是坚定。
“老林，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现在都是在为了同一件事而奔波。”
林鉴沉默了，陈伯山说的不错，他们都在为同一件事情运筹帷幄，‘十纪’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已然陷入了死局，全靠陈伯山一口气死撑着，他借口身体不适的原因退休，都是在为了能让新火种能让‘十纪’重新焕发生机而做准备。
而这个火种，就是他们通过这一年来观察后确定下来的韩向东。
早春的夜里十分安静，时不时吹来的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原本愉快的一顿庆功宴，氛围变得忧伤凝重起来，陈伯山看着林鉴沉沉的脸，估计是又在思来想去未来的事情了。
“老林，这可是专门给你和向东设的庆宴，你高兴点。”
林鉴给人的感觉确实是一个完全不会受到外界影响的人，但没人知道林鉴很喜欢思前想，总想把事情考虑周全，后在听到了陈伯山说的种种后，林鉴替陈伯山想了很多，如何说服韩向东接陈伯山的班，怎么应付陈丽华的猜测等等，沉浸在这些思绪中的林鉴，冷不丁就听见陈伯山这么一句话，茫然地抬头。
“为了这件事还不得不让你这个人人敬重的林主任下岗，说起来我还怪对不住你的。”
林鉴冷笑一声，有些无语地看着陈伯山。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还是好好想想之后怎么办吧。”
陈伯山看着故作生气的林鉴释怀地笑了起来，随后转过头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满天繁星，喃喃道。
“我陈伯山能享受了这一年多的天伦之乐，眼下除了让‘十纪’重整旗鼓，我也别无所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