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英随从外面进来了,脸上没有表情,让人觉得此刻他像是在质问自己。陈调心里一梗,差点把心里的怀疑脱口而出,但细细看过去才发现龚英随脸上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什么都没有,空白的。
陈调心里的诡异感愈发严重起来。
早上弄出那么大动静,还以为龚英随又要发疯了,可他现在却是出奇地平静,让人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龚英随好像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吃过晚饭后和龚先立说了声就去开车了,龚先立看上去很喜欢陈误,一直把他抱着,直到龚英随把车开过来才把他放下。
陈误乖乖地朝着龚先立摇摇手,“爷爷再见!”
陈调心里装着东西,直到听见陈误说话才反应过来,朝龚先立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他拉着陈误的手,转身见龚英随坐在车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陈调心里一动。他突然放下陈误的手转身朝龚先立过去。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跳得很快,“龚先生,您之前说龚英随在国外学了很多,是什么意思?”
龚先立顿了下,“你还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侧开陈调看了眼他身后的龚英随,然后又转向他,“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那个选择用暴力的方法去治疗龚英随吗?”
“暴力?”陈调皱紧了眉。
“没错,电击治疗。”
“其实一开始医生对英随的治疗方法和大部分人一样,沟通、交谈,以及催眠。”
“我们以为他的病情在好转,因为他确实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了,即使在催眠的时候也是同样。所以我很少管他。”
身后传来龚英随按喇叭的声音,只是按了一下,陈调被猛地吓得一激灵。但龚先立的话没有停。
“直到我的人发现他差一点杀了他的心理医生。”
“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根本没有一点好转。”
“他背着我,在学校里主修的也是心理学,辅修法律。”
“所以心理医生的任何方法对他来说都不起作用,他把我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
回去的路上陈调一直没有说话。
他看着路边的灯,从外面照进黑暗的车里,照在他脸上。
苍白得不像话。
到家之后,龚英随把开到车库里停稳,但俩人都没有下车,也没有动作。陈误在一旁睡得很熟,车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怪不得他觉得不对劲,无论的龚英随的言行举止,还是让自己看到他的那些书。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让自己知道这些。
好一会儿,陈调看着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开口,“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是肯定句。
连心理医生都能骗过去,更别说自己那些不入流的伎俩了。
龚英随没有说话,只是从镜子里看着陈调,陈调也直视他,“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真相?”
“因为后悔。”他看着陈调的脸,“因为你说,不要欺骗。”
“哈。”陈调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这么一想,一切都有理由了。
为什么但那个时候他在自己无法解释为什么回公寓时,给自己找到一个理由,为什么在他下定决心,连子弹都准备好了想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却又放过了自己。
因为每一次,他都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崭新的,从未出现过的陈调,于是他引着自己往下走,他要自己的所有。
就连自己想要重塑他这一点,他大概也猜到了。
可是在这期间,他发现事态开始变得无法控制,变得极端,陈调会爱上别人,他们之间因为他开始走向毁灭。他开始害怕了,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他痛苦地祈求,想要回到过去。
可惜陈调不愿意回到过去。
龚英随后悔了,却没有办法挽回,于是只能听从陈调的话,没有欺骗,全部的隐瞒都告诉他。
如果不相信,那就让别人告诉最真实的他。
这是最后的办法,即便是怀了金闻嘉的孩子,他也不会放他走,他要把陈调死死锁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