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贤下士是没错,但身为上位者,总不该被自己的手下拿捏。
楚王的手稳稳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此刻,俨然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第33章
看着天幕上俨然一派上位者姿态的楚王,许多人不禁深深的吸起一口气起来,之前的天凤帝他们已然见识过,做为大权在握的皇帝,又身着帝王冕服,给人的压力自然是无与伦比的,然而此刻看来,如今也才初具形势的楚王,论起这方面来居然也差不了太多!
他难道就没有一点需要过渡学习的时间吗?
严松清看着天幕下恩威并重的楚王,眸中激赏之意也愈发浓厚,是了,身为未来的帝王,又怎可被下属拿捏住?无人说起,也未曾学习过便能自行通晓其中真意,这样出色的君王又怎会不令人敬服?
思及当今圣上似乎有召他回京任职的意思,虽然未曾明说,但这其中的原因也无非就是为了太子,严松清虽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心中却迫不及待起来。
【现代人看古代人的某些行为,有时可能就会想这是什么爸权主义?但说到底时代文化和思想都有着近千年的差别,身份地位也不相同,两套东西根本搞不到一起去,就像一些古早穿越小说,主角大谈人人平等,旁观的古人海豹鼓掌,哇说的真有道理!但要真放在古代,哪怕是被帮忙说话的人都只会觉得你颅内有疾,思想这种东西,都是一点点才能改变的。
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上就是一座大山,悖逆时代规则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正的天才,但绝对无法赢得当时大多数人的认同,路也不会走得太顺,有思想是好事,可是人始终是要活在现实的,没办法。
而有人史书看到这一段,难免就会觉得当时殷闵思想行为转变的有点快,不久之前还是个行医济世的神医,形象蛮善良的,结果转头就成了一个标准的上位者开始刚柔并济的拿捏手下了,明明有心想要收服周韬为自己所用,但看对方还有点桀骜不驯,一看就是刺儿头不方便管理的样子,遂摆出一副我也不是非你不可的模样,让对方心慌慌意乱乱,患得患失,辗转反侧,望穿秋水。】
思想……人人平等……虞景洵独自坐在自己的院中思考,天幕用这样的语气提起,难不成后世的思想变化竟这样天翻地覆吗?
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道理也是一样,后世的想法哪怕只有一丝放到现在,听起来也绝对堪称惊世骇俗,可他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是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想来世上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
这时,他便不由自主想到了天幕之前提到的功业之说……说到底天幕上的楚王不过是需要这么做,若要因此批判对方霸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每个人的关注点都大不一样,太过深奥的话除了一些文人墨客会去思考,许多人听听也就过去了,更多还是被天幕最后乱用的那些形容词弄得哄堂大笑。
亲眼看着自己被降服,又听了这么一耳朵仿佛闺怨之词的周韬深吸一口气,三十多岁的人面对一个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就这么被压了下去,还被对方用手段轻易拿捏,不由暗斥了一声“没用”。
但转头回想着天幕的这一番话,却又暗自心惊,就是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然就有这等纯熟的心计!
还真是活该对方能得到天下!
天幕继续道。
【实际上,这就是人家的聪明之处,一般人进化还得有个过程,然而有天赋的人直接上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想要手底下的人听话,就得胡萝卜加大棒,就是得打蛇七寸,一味仁善的话遇到这类不好管的只会被蹬鼻子上脸,想要人彻底服从,则要立威,要告诉对方,我是你的上司,你得听上司的话!不听?或者觉得争取到的利益还不够?
差不多得了,要夺少是多啊!】
但假如不吃这套又该怎么办?
天幕的话语一出,许多人的心头便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然而转瞬之间却又自行给出了答案。
依这位的聪明程度,多半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那条路,周韬有才能却不归顺于他,难道还要放跑对方投奔别人给自己增加难度吗?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混杂着敬畏便不由自主窜上心头,这就是上位者御下的心术吗?
殿中的大臣们也不禁唏嘘,这……真该说不愧是父子吗?类似的情况,他们也在当今这位手上经历过啊!就说类似周韬这种人,皇帝可就没少杀过。
皇帝见此情形,不禁哈哈一笑。
【前有严松清,后又收服了周韬和郑鸿这俩人,再加上之后主动投奔过来的虞景洵,殷闵当时的手底下也算是初具班底,遂隐姓埋名开始了猥琐发育,并治理着当地,逐渐将青州一步步打造成了自己的地盘。
文帝治水,这也是历史课程的一个篇章,之前咱们也说过了,豫青两州因为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洪水决堤,这才有了后来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朝廷没整好,厉帝在位时的宣朝才正式开始走下坡路,古代的盛世很脆弱,一发生点啥灾难,朝廷管不好那就是个大问题。
这之后决堤后的河岸总不能不修吧?毕竟来年也还是要下雨的,于是殷闵在安置好流民之后,就亲自撸着袖子带领一群人疏通起了河道,修建堤防,而等到来年又下起了大雨,青州外的其他州县再次发起了大水,他修筑的这道堤防却稳稳地挡住了上涨的水势,保全了无数百姓,以至于时至今日,青州人还在因此怀念着他。】
说了再多的个人能耐之处,无论如何却都比不过脚踏实地的实绩来的更令人心悦诚服,更可况这还延伸出了一个文帝治水的典故美谈。
皇子们纷纷被这从头到尾的满屏夸夸弄得不禁麻木起来,臣子们则多是以称赞为主,至于民间的百姓们,尤其是在青州,太子的声望不可遏制的再度涨了一大截。
而也就是在这时,天幕话锋一转。
【殷闵这边在青州稳稳的发展,与此同时,让我们再来放眼看一下外界的形势,厉帝这边,对方还在自己大兴土木建造的宫殿里歌舞升平着呢,不过通过历史我们也能够看出,这个人虽然疑似有点精神病,但其实也不完全傻,就只是菜而已,以至于他毁毁参半,亦恶亦邪的一生,也闹出了不少笑话,而最有名的那个,莫过于他听说民间又爆发了几场起义,于是某日上朝就问起了这件事,毕竟国家要是玩儿没了,他也就没处可玩儿了。
但下面的大臣哪敢如实回答他啊!哪怕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狗腿子也不敢,说下面真出了事儿,对方只会认为是他们这些大臣办事不利,然后拖出去砍了,这在过往都是有实例的,于是就糊弄他说,下面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已经没事了,陛下您接着奏乐接着舞,厉帝一听,信了,果然接着奏乐接着舞了。】
前脚刚说完太子殿下的典故美谈,后脚就轮到了毁毁参半,亦恶亦邪的厉帝,这竟还对仗上了!
皇帝轻啧了一声,总是气呀气的,他这时也有点提不上气了,对于这个可能有病的废物儿子也只剩下了漠视的态度,至于对方干的那些个蠢事……都已经听了这么久的天幕,心理准备早就有了。
可歌舞升平之后,谁又知道这其中无声掩埋了多少具尸骨呢?
许多人不禁目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