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抬起眼,与重重雾气后的大妖对上视线,半晌后,林玉京无声地笑了起来,也不知为何,薄红的唇显得更艳了。
他张口,无声地道,“懦夫。”
先前捏碎他心脏时候的嚣张劲儿呢?如今甚至都不敢在许纤面前露脸,用块儿白纱欲盖弥彰地盖着脸,是在担心什么?担心许纤看到自己的脸就会想起他林玉京来么?
只要想到这一点,林玉京就感到无比愉快。
即使白涉说他再多遍赝品又能如何呢?是他先在许纤面前出现的,他先占住了许纤身边的位置,他先与许纤成的婚,他先与许纤有的鱼水之欢。
只敢假借着报恩的名义对她好,连自己的心都不敢承认的懦弱东西不配站在她身边。
在许纤这里,白涉才是那个赝品,但凡她看到白涉的脸,脑海之中浮现出的名字必然是林玉京三个字,而非白涉。
那白涉也就只能凭着通感跟只老鼠一样偷他林玉京的东西。
林玉京又想起白涉今日的穿着打扮,暗暗唾弃一句心机,看着简简单单一身白衣,腰却勾勒得那么细,头发还故意散下来一些到胸前,不就是希望吸引到许纤吗?
呸!用美色。诱惑女人的下贱东西!
林玉京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心思千回百转,面上对许纤却愈发温柔小意,他还牢牢记着几天前许纤夸过那个叫婉婉的女人柔婉多情,想来她这些日子或许是好这一口。
“我们回家吧,”许纤在林玉京怀中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吃火锅了!”
“好,想吃什么就吃,”林玉京自是无有不应的,只一点令他妒火中烧,面上却不露分毫,“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高兴成这样?”
许纤挽住他的胳膊,狡黠地笑,“不告诉你,等吃饭的时候再跟你慢慢说。”
两人并肩走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阳光下拉得长长的,高的那个影子一直俯身弯腰去迁就矮的那个,显然听得认真。
就在两人快要走出府门的时候,门口笼子里的一只雀儿忽地愤怒地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小白脸!”
“心机小白脸!!”
雀儿异常愤怒,浑身毛都炸开了,用它们老大的脸勾引女人的小白脸!可恶,虽然一摸一样,但是它们老大的脸分明比这个小白脸更白更漂亮!更有风韵!
这么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根本比不上它们老大!!!
林玉京倒是不生气,偏过头含笑对许纤道,“这鸟儿倒是有趣。”
好似非常大方并不介意自己被一只鸟这么形容一样。
只是许纤看不见的地方,林玉京的眼神一瞬之间就变得阴沉森冷起来,他回头瞥了那雀儿一眼。
不知死活的小妖怪,仗着自己的原形是只破鸟就乱说话。
以为他不知道是替那条死蛇抱不平吗?
那只雀儿被这一眼盯得瑟瑟发抖,一股脑儿把头插进翅膀里装鸵鸟。
林玉京转回来,视线触及到许纤时重又变得柔软起来,见她因为这雀儿说的几个字笑得前仰后合,不自觉地也跟着一起弯了唇。
许纤笑颜如花,“你跟着我笑什么,那小鸟儿在骂你小白脸呢。”
林玉京见此情此景,只觉心口流淌过一阵热意,不知该如何诉说,只弯腰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碰许纤的,问许纤,“我方才笑了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
*
青蛇原本在与白涉说起那怨女的事。
这怨女原先属实不该他们管,他们管的是妖怪,那怨女未得许纤鲜血之前只能还算不上妖怪。
而她成为妖怪之后也并未做恶,林知府与林子京两人日后便是死了,也是因毒发而亡,这两条人命算到她头上不大适合。
“那城隍司跟土地老儿都不爱管这事,怕惹祸上身,推到咱们这边来了。”
之前死的那几个人,是林夫人出手杀的,故就算做精怪怨灵时,怨女在城隍司也没留下名姓。
白涉道,“既是许纤救的她,便让她走就是。”
“只是一码归一码,诱惑许纤一事属实,教她莫要再回杭州。”
说着,白涉忽地垂眸,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心口。
青蛇见怪不怪地挑了挑眉,他已经想明白了,只要有许纤在,白涉心头这朵冰莲迟早要开的。
无非时间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