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雨在清晨突然停了。空气仍然不是很好,湿冷气流积聚在对流层形成了大量的灰色雾气。能见度并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显得更加糟糕,拨开窗帘来都看不清隔壁楼层的窗户。
气象主播说,如果能呆在屋子里就呆在屋子里吧,这股寒潮恐怕没完没了。
屋子里倒是很暖和,壁炉安静地燃烧,裹着氤氲的食物香味。
林雪迟还没完全醒只是耳边捕捉到悄悄的脚步声,他从繁复堆叠的被子里探了个脑袋出来,翻身的时候落入男人的怀抱。有人亲吻他的脸颊说:“起来了。”
青年低低地笑,睁开眼睛:“好香,有东西吃吗?”
“我要了茴香拌扇贝和炒鸡蛋,给你开胃的。”喻江抚摸他赤裸的肩膀:“睡的还好吧?”
林雪迟把头枕在他臂弯上:“好像没做噩梦,至少我现在没意识到。”
“乖。”喻江低头亲吻他的额角。
林雪迟抬手玩弄他的鬓角,显得有点慵懒:“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茴香?”
“你妈妈喜欢。”喻江说:“所以我猜你不会讨厌。”
林雪迟眯起眼:“你真的爱过我妈妈吗?”
喻江思考了一会儿:“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胆识、毅力、行动力都让人刮目相看。”
“但不是所有优秀的人你都会喜欢。”
“我很欣赏她,如果你要听实话的话,”喻江说:“但是爱的成分或许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你会觉得伤心吗?”
林雪迟笑起来,摇摇头:“不会。”
“好了你该起来了。”喻江拍拍他的屁股:“你的教授告诉我你还有一篇论文没交,赶紧吃完东西把做了,我可不想给你教授骂。”
林雪迟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上只有一条睡裤就去刷牙。隔着水流哗哗的声音,他说:“老麦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他的课,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把参考文献的条目列完。你要出去吗?”
“我还要准备一点东西。大概下午吧,现在外面太冷了。你要和我一起来吗?”教授端着咖啡走过来,一手取下毛巾递给他。
林雪迟擦掉脸上的泡沫:“我应该能在下午前做完作业。我们去做什么?”
“逛街买点东西,你需要全新的东西来完成你人生第一场手术。”
林雪迟手上的动作一顿,放下毛巾来,没有回答。
喻江耐心为他套上薄毛衣,轻声说:“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可以再推迟一些时候。但这是必要的,明白吗?我知道你能做好。”
“我不懂,”林雪迟抿着唇:“我还是不太明白,我没做过开颅手术,我是个学生,只看过手术录像,我甚至没真正进过医院的手术室。”
“你可以的。”喻江拍拍他的肩膀:“人总有第一次。”
茴香的气息与香醋混合在一起,使扇贝口感清爽鲜甜。
林雪迟喝了一口咖啡,他觉得神经有点紧张:“为什么一定要切开他的脑袋呢?你不觉得很血腥很……”
“我知道,但是我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喻江耸耸肩膀:“那个旧金山的左小脑案件,你知道吧?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
“我知道,我在电视上看过。”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