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也要崩溃了,他突然发狠抢过秦砚北的手机,直接点开微信置顶就给云织拨去语音通话,等待的提示音里,方简第一次有种会死的恐惧感,黑暗里疾步走过来的男人能把他碾碎生吞,几乎把他腕骨捏断,就为了抓住手机。
挂断的前一刻,云织接通了,有些沙沙的柔软嗓音响起:“砚北。”
她口中的一个名字,就是一条束缚的锁链,把已经走到极端的人绑住。
秦砚北无意识一般狠狠捂着方简的嘴,骨节分明的五指张开,扣住他脸,强硬地拖着往外走,方简挣扎不开,就这么被他当死狗一样控制着扔出门外,随后他低下头,喉咙里压着沉闷的咳,哑声答应。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怕掉了,两只手同时握住,却因为手指不稳,指尖碰到了挂断。
云织这两天基本没有主动联系他,今天他打过电话,她当时在上课没接到,等看见的时候已经是伦敦那边的工作时间,而助理发来的行程上,又清晰显示着他要去跟英国公司谈判。
所以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拨。
国内已经是深夜了,云织看着才通话两分钟就结束的语音,心里的慌已经顶到咽喉。
太多细枝末节的证据都在告诉她,秦砚北不对劲,昨天她出了机场一直心悸,不止是难过失落。
她联系了秦砚北的助理,以及之前经常接送她的司机,把能问的都问过了,还拿到了佐证,确定英国这边确实是有紧急公事。
一切都好像很合理,但她就是莫名害怕。
云织看着微信对话框,直接给秦砚北回拨了一个视频邀请。
研究所诊室漆黑的卫生间里,秦砚北用冷水反复洗脸,让自己尽可能清醒,推门出去找到光线最昏暗的墙边,接通视频。
云织一看见他鼻子就酸了。
她忍着情绪问:“忙完了?你现在在哪?”
秦砚北喉结动了动:“在酒店,刚回来。”
诊疗室里的陈设确实跟酒店很相似,只是色调偏白,不仔细看,一般发现不了差异。
秦砚北贪婪盯着屏幕上的人,她在家里的床上,身上卷着被子,长发和睡裙领口乱在一起,大片白皙映在灯光下。
隔着屏幕,万丈高空和山川河海,两个人四目相对。
云织忽然把自己这边的镜头转换,变成了后置镜头的拍摄视角,不想被他看见自己脆弱,秦砚北压抑的声音断续不清:“织织,别换,让我看看你。”
云织尽量稳住情绪,手上停不下来的截图,他因为急切,靠镜头更近,眼睛里刚吐过而淤出的红斑无所遁形。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能暴露,秦砚北闭眼,在匆匆挂断视频之前,低哑跟她说:“乖,睡吧。”
云织心脏跳得剧烈,屏住呼吸,回看刚才的几十张截图,手指触摸秦砚北的脸,但某一刻她目光突然顿住,快速把截图放大,看到秦砚北身后墙壁上挂着一副油画。
画家她不认识,画面却是上世纪欧洲医生抢救的内容。
正常酒店,会挂这样的画吗。
云织紧张地坐直,打过去又问了一遍,秦砚北没接视频,换了语音,仍然是相同的回答,她知道不管她怎么变着方法追问,他都不会改变答案。
而接下来再打过去的语音,都是这次随行的助理接听,说秦总去开会了,结束就会立刻联系她。
托词!借口!
云织意识到那些预感不是她的杞人忧天,可能真的出事了,她立即联系方简,但方简始终关机。
云织一夜没睡,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她就按方简名片上的地址赶去了他的心理诊所,助手客气说:“方医生几天前就去了英国,那边好像有一个躁郁症的专项研究。”
云织心脏猛地被掐住。
英国,怎么可能给这么巧。
“有没有他联系方式!”
助手给出的电话和微信,跟云织掌握的相同,助手又解释:“方医生出国前叮嘱过,他在国外期间可能有一些涉密研究,不会开手机,失联是正常情况。”
云织像是失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心理诊所。
到这个时候,她不可能相信方简出国跟秦砚北毫无关系。
方简提前去了英国,随后砚北就到了,他一切反应看似合情合理,但每一样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