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琅早就在祁默钧怀里窝习惯了,这会见了人来,索性也厚着脸皮不再起身,只听着祁默钧问道:“那边说了什么?”
胡启听了,忙回答道:“电报是从北平来的,说风爷与安爷从西北坐车,已经赶到了那里,准备休整几日,就坐火车南下。”
“那,那他们岂不是快要到了?”安以琅有些拉着祁默钧的袖子,黑亮的眼眸睁得大大的,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期待。
“放心,没有那么快的。”祁默钧笑着揉揉安以琅的头,握住他的手解释:“他们从北平就算坐火车,加上中间换乘,怎么也要两三日才到咱们这里。”
“而且,只怕中间还另有安排吧?”
胡启一听,立刻点点头夸赞道:“到底是大少爷,我还没说呢,您就猜到了。”
“安爷的意思是,这趟车中间所经之处,离安家祖籍南浣不远,他想要去一趟那里,也问问您要不要带小少爷去。”
“南浣?”安以琅眨眨眼睛,他自然是从未听过那里,不禁抬头又看看祁默钧,等待他的解答。
“这我倒是听说过,你幼时应当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安兄收养的。”祁默钧摸着安以琅的头,温声解释道。
安以琅知道,祁默钧口中的幼时,自然是指他作为“安珏”的幼时。实际当安珏的记忆开始苏醒后,安以琅便越发怀疑,他作为“安以琅”的小时候,那段所谓心智不全的时间,究竟还有几分是真的,还是……完全是假的。
别的不说,除了那位不靠谱的表舅外,安以琅对乡下的“父母”记忆十分模糊,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就好似单纯有人告诉他,有那么两个人的存在,他便接受了而已。
“所以,以琅,”祁默钧耐心地等到安以琅思考完,才出声询问道:“你想去哪里吗?”
“这不是安……安老爷已经安排好了,要去那里嘛?”安以琅总觉得叫对方安老爷十分生分拗口,可一时间也想不起以前怎么叫的,只好磕磕绊绊的说着。
谁知祁默钧却摇了摇头,握着他的手,声音徐徐地传入他的耳中:“没有,我们只是在询问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去,我们明后日就动身。不想去的话,我就让胡启去发一封电报,告诉他们,我们在云川等着。”
安以琅仰着小脑袋,有些怔怔地望着祁默钧,他隐约地感觉到,这一趟的前行与否,注定将关乎于很多事情未来的走向。但无论是安洵与风如烈,还是祁默钧,都为他留下了足够的后退余地。
他们始终这样,尽最大的可能庇护着他,包容着他,将他藏在最为安全的羽翼之下。
但——安以琅望着祁默钧受伤的手,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呀,”安以琅笑了起来,将头靠到了祁默钧的肩上,小小地蹭动着,像是寻常撒娇那般:“我还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呢,也没坐过火车。”
“大少爷,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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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当晚小院里就忙翻了天,蓉秋和荔月指挥着底下人,翻箱倒柜地收拾着他们路上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
安以琅倒是不用做什么,可他要出远门的兴致,也被蓉秋她们调动起来,激动得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祁默钧起先还哄着小家伙早早睡觉,不然第二天赶路没精神,可眼见着他实在没有睡意,便只好彻底放弃了。
索性半夜开了灯,叫荔月热了牛奶端来,搂着安以琅在床头,陪他胡天胡地聊起来。又私下让胡启改了第二日下午的船票,以防安以琅起不来。
不得不说,这般安排确实是高明,安以琅快要天亮才歪在祁默钧的怀里睡过去,醒来时太阳早已挂得老高了,收拾收拾下午登船刚刚好。
就这样,因为云川临近河港,所以他们便干脆乘船去了南端蒲城的车站,省去了路上不少周转。
但即便如此,等到他们赶到蒲城站时,也已经是第三日的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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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查了查民国的交通线,真心觉得,两位老爹想要从西北来看一趟儿子,确实不容易
先自己开车?从甘肃陕西那块开到包头才有火车,然后包头到北京,转车到天津,从天津才能南下
所以,咳咳咳,我们秉承架空的情况,接下来大少爷和小安的火车之旅,无论是时间还是路程,就都脱离现实情况啦~再查下去,鸭也查不明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