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沈平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手举在鹤春山面前轻轻晃了晃,发现男人原先总是藏着戏谑的眸底再也没有了光泽。
像是一块蒙灰了的玉石。
“应该是瞎了吧。”鹤春山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就好像只是提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寂寥的夜风灌入屋内,将本来旺盛的火焰吹得拔高,火舌将将要卷上男人的脸庞,可鹤春山却依旧淡然坐在原地。
分明感受着温度都应该躲闪才对。
沈平芜鬼斧神差地又用手在鹤春山的眼前晃了晃,本以为鹤春山还是会一无所知才对。
却不料,下一瞬,男人冰冷的手掌便攥住了沈平芜的手腕。
他勾着唇,微微侧头,如墨的乌发垂下露出玉雕般俊朗的侧脸,眼底无光但是却弯了眉眼。
“在试探什么?”
男人语调微扬,偏偏又夹杂着低哑。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倒是叫鹤春山弄得,就好像是沈平芜在大惊小怪。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不害怕吗?”
虽然沈平芜没有瞎过,但是骤然失明的情况下,正常人不应该惊慌失措吗?
鹤春山不仅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思来逗弄自己。
男人的指腹轻轻擦过她温热的手腕,接着松开后,身子朝后躺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觉得眼睛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沈平芜收回了手,重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树枝,将火焰挑得没有那么大。
确实,眼睛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似乎确实不是特别重要。
只是,沈平芜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方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怎么会突然瞎了?”
“嗯?”鹤春山偏头似乎思考了一下,脑海中骤然出现了沈平芜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脸。
是梦境中终于看清脸的人。
鹤春山倒是无所谓,他心里很清楚眼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就是两道身影互相冲撞着,实在是太烦了,所以鹤春山干脆用内力将眼睛戳瞎。
这样就不用再视线恍惚了。
鹤春山是个变态,沈平芜很清楚,但是她如何都想不到,鹤春山的眼睛是他自己给戳瞎的。
“安静些。”鹤春山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脑袋充斥的剧烈疼痛似乎并没有得到缓解。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沈平芜有些气鼓鼓地用树枝捅了捅火堆,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
甚至仗着鹤春山看不见她,还抽空做了个鬼脸。
鹤春山没有告诉她的是,若是修炼到了某种程度,其实视线于自身而言已经并无什么用处。
因为万物皆有灵,任何一丝波动的变化只要鹤春山想,都能够准确无误地传递到他的脑海之中。
换句话说,鹤春山瞎了但是没有完全瞎。
“舌头不想要了可以割掉。”
鹤春山神色依旧如常,低头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吐出来的话都是叫沈平芜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瞎了吗?”
鹤春山懒得再开口,似乎是真的累了。
他阖上眼眸,绷紧的唇线平直。沈平芜见状也识相地扭过头去,从兜里掏了掏,将先前鹤春山交给自己的古书一本接着一本往外搬。
很快,厚厚的一摞书堆在了沈平芜的面前。
沈平芜其实很讨厌看书,只要一拿起书就觉得头昏眼花,可今日的她倒是一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