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生气了!沈微渔连忙提着罗裙下床,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她着急忙慌,罗袜堆叠小腿,锦绣云鞋都未穿好,踱步想离去,可身后传来萧庭訚一道冷声。
“且慢。”
沈微渔还因为有事,露出温柔的笑,佯装无事,可一侧眸,萧庭訚修长
的指尖把玩一柄短刀。
“你要如何跟朕解释?”萧庭訚起身,颀长的影子在月下扭曲。
沈微渔喉管被堵住,随后温声道:“这是我防身所用,随时随地带着,唯恐出事。”说罢,想上前夺走短刀。
萧庭訚挥臂扬起,衣袖迤逦垂下,目光晦暗如墨汁幽深,“你今夜究竟为何而来。”
沈微渔踮起脚尖,见拿不到,也没有强求,垂眸伤心道:“陛下不信我。”
哀怨之声,恰如琴弦不断在他心中拨动。萧庭訚眉头微微皱起,压下心中波澜。
沈微渔一袭素衣罗裙,纤手消瘦,骨节微微弯曲,搅弄衣袖的间隙,又斜瞥他一眼。
萧庭訚负手而立,“你想当皇后,也休要不顾颜面。”
沈微渔心梗,知道他是误会,自己又不能说是为了担心他的身体,才会半夜闯入,不过他既然想,干脆应下,躲过一劫。
她心中腹诽,勉强地颔首认错,“臣女知错。”
月光笼在他面容,添了一抹寒霜,使他捉摸不透,难以接近。
“既知错,下次莫要再犯。”
沈微渔颔首,将罪名认下,还以为萧庭訚会放过自己。然而,他来到鎏金梅花样式的烛台,用火折子点起烛芯,一灯如豆,忽明忽暗。
“陛下,夜已深,你不就寝吗?”沈微渔见他缓缓来到紫檀案几,盘腿落座,将短刀掷一旁,捻着白棋落下。
沈微渔困惑,他半夜不眠,怎么有闲情雅致下棋。
谁知萧庭訚斜瞥她一眼,唇角的笑意令人捉摸不定,“沈姑娘打搅朕歇息,不如陪朕下棋。”
沈微渔不善下棋,听他一说,狐疑地想要找借口回绝,萧庭訚却不给她留任何余地。
“葛老说你的身体近日恢复不错。”
此言一出,打消沈微渔想用身体不适为借口。
沈微渔无奈,提着罗裙落座在他面前,望着棋局的白玉棋子,纤手捻着黑棋。
“我棋艺不精,还望陛下海涵。”沈微渔低声道。
萧庭訚淡淡道:“无碍。”
见他这般说,沈微渔也有了兴致,黑棋落下,遂仰起头温笑道:“陛下,该你了。”
萧庭訚捻着棋子,回望她唇边的笑意,捻着白棋缓缓落下。
落棋声犹如珠玉滚月盘清脆,沈微渔从一开始随意的,逐渐多了几分好胜欲,眼眸盯着白棋,思忖自己要落在何处。
几个时辰过后,沈微渔从兴致勃勃到疲倦不已。
她回回都是满盘皆输。萧庭訚却没有叫停。
沈微渔感觉他是在折磨自己,也许是为了今夜爬床的事情,眉眼余捎他的神情,却一点端倪都看不出。
她无奈之下,不好将心中困惑问出口,只能将黑棋落下。
若是之前的沈微渔还会思忖捻着黑棋应该往哪里下,可眼下困意恼人,沈微渔下得乱七八糟,一眼能觑见敷衍。
萧庭訚权当没看到,旋即将这一局拖长
烛火渐渐烧的一半,沈微渔垂首,双目半阖,麻木地从玉盒拿出一枚棋子,随意下在一处。
萧庭訚望着她将黑棋压在白棋上方,因站不稳,黑棋滚落一旁,抬眸见到她昏昏沉沉,显然困倦不已。
但他并没有放过沈微渔,低声的语气,犹如戛玉敲冰,修长的骨节弯曲,叩了叩棋局。
“沈微渔。”清脆的叩声,一下又一下,没能将她惊醒。
反倒是她含糊不清地道:“陛下……下……下棋。”见她困得还残留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