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孟祈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安静：在北美独自生活的那些年，他曾经度过无数个同样寂静的夜晚。
他将孟明珠发来的几条信息看完，目光定格在其中的一条消息上：
【那时听说你要去国外念书，我可舍不得了，哭了好几个晚上。】
看着这行文字，孟祈川的唇角竟然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分，构成一个极浅的弧度。
只不过，是带着冷意的弧度。
十二岁离开家的那天，每个人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孟祈川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记得自己离开家时父亲脸上的漠然，仿佛恨不得他不是去北美读书，而是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也记得继母脸上那一滴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以及假惺惺的几句：让他多给家里打几个电话。
他同样记得，那时孟明珠拉着继母的手来回摇晃撒娇：妈妈不要伤心了，哥哥走了没关系，妈妈还有明珠，明珠会代替哥哥多陪妈妈的。
舍不得他走？
孟祈川嗤笑一声，干净利落地用一个字拒绝了孟明珠：【不。】
接着他点进孟明珠的个人信息页，将孟明珠加入了黑名单。
有些人，实在没有必要再联系。
在退掉机票，决定暂时留在国内的那一刻，孟祈川意识到：他还是没能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铁石心肠。
只不过仅有的一分心软，他决定留给自己真正的妹妹，而不是不相干的人。
想到自己的亲妹妹，孟祈川神色中的冰冷略微消融。
他在通讯录里找到孟馨的联系方式，发了条信息过去：【这两天刚开学，在学校顺利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虽然在梦里答应了母亲会好好照顾妹妹，但“哥哥”这个身份已经离孟祈川太远了，他也不是很确定该如何去做。
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已经步入高三，即将成年的女孩，这更让他觉得无从下手。
一开始孟祈川觉得，当面聊聊更有效率。
不过昨天在校门口被孟馨“拒绝”之后，孟祈川反思了一下自己：
站在孟馨的角度，自己是个完全陌生的成年男人，哪怕名义上是她的亲哥哥，或许也会对她造成压力。
所以想了想，孟祈川还是决定先不急着再和对方见面，而是从压迫感更小的方式做起。
信息发送过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孟馨：【我在学
校里很好，谢谢哥哥的关心。】
孟祈川沉默了。
话题到了这里，似乎很难再继续下去。
正当孟祈川思索要不要就此打住对话时，聊天界面上方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
这个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分钟，才又有新消息弹了出来。
孟馨：【今天的作业不是很多，放学之后我和朋友去了一家甜品店，买了草莓味的大福和芋泥蛋糕。虽然还没来得及吃，不过看起来很不错，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文字间显得有些生疏，却又很明显是非常认真地打出来的，孟祈川仿佛能想象出女孩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这些句子。
这让他的眉宇舒展开来，神色也随之温和了许多。
孟祈川：【嗯，是哪家店？我有空也去尝尝。】
这话不是客套。
认识孟祈川的人都说他不像是会喜欢吃甜品的人，但他确实是嗜甜，对各式甜品情有独钟。
这次孟馨回复得很快，立刻就把店的名字发了过来。
孟祈川复制了店名，粘贴进微博的搜索栏。
这是褚扬教他的，现在国内要搜什么东西，都是在微博、某音、某红书这些app上搜比较方便，传统搜索引擎已经快被淘汰了。
看到弹出来的第一条微博，孟祈川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心再次拢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