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清了面前这广袤河山,看透了这繁华京都,看破了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南胥王朝。
自那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为南胥打退北邙蛮族,豁出性命也要保南胥江山社稷无虞。
“定北侯府从未出过孬种。”
这句话,他和定北侯府的祖祖辈辈,用鲜血和生命在践行-
三个月后,盛夏已阑,清秋初至。
近日,元京城中一直
流传着“天道”“天谴”一说,除却坐收渔利之利的南胥,整个北邙可谓是人心惶惶,暴乱不停……
“诶,你们可曾听说,天道又降灾北邙啦!”
“这我知道!那北邙端王毫无征兆地离奇暴毙,无毒无伤,不消片刻整个人都僵直在地,面色黑若锅底,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般……”
“早就说过了,这是天谴!那天道就是神仙下凡,是长生仙显灵啦!长生仙庇佑我南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呐!”
“他们是在替天行道!苍天开眼,北邙帝乃谋反逆贼,长生仙显灵、降灾北邙啦!”
“……”
与此同时,公主寝宫。
夜色缱绻,素月高悬。公主寝宫中,楼徽宁孑然伫立于茂密的竹林旁,把酒言欢,对影成三人。
她举杯邀月,吟诗自语:“大梦浮生……三万场,半醒……半醒时分,一场空……”
她踉跄着身形,一回头却撞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阿青。
自上次春狩意外受伤之后,荣昌太后便下令禁了她的足,连楼徽和都无法为她说情。整整三月以来,楼徽宁从未踏出寝宫半步,亦从未见过楼徽和一面。
也就是自那起,荣昌太后担心她的伤势,加上霍铮远赴边疆,将军府无人照应阿青,便叫了她入宫,住在了公主宫中,也好时时检控她的伤情。
楼徽宁不满地撇撇嘴:“你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无?活像个飘飘然的幽魂。”
阿青转过头去:“殿下不宜酗酒。”
楼徽宁举杯一口闷,兀自喃喃:“最近外边儿似乎格外热闹。”
阿青道:“太后娘娘很是关心你的伤势。”
楼徽宁轻笑:“听闻霍少将军临走前亲自向陛下讨旨……”
“殿下!”
阿青终于受不了,率先打破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殿下,你想说什么其实大可以直说,我没那么聪敏,那些弯弯绕绕的话我听不懂。”
楼徽宁不以为意,挽起广袖再次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最近元京城中有关所谓天道的传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青无奈长叹一声:“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一个行医的,不懂得那些权谋军略。”
“但我打听消息的本事却是一流——听坊间传闻说,最近边疆战事吃紧,霍少将军带兵与北邙打了三个月,双方僵持不下。”
阿青说着,倒真装出一副坊间说书人的模样,模仿着沧桑的嗓音娓娓道来:
“自两国开战以来,可谓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两国交战,稚子无辜。为了早日结束战争,江湖上出现了一批无名的刺客组织,扬言要替天行道,杀光所有挑起战争的人。”
“自那以后,北邙皇族和大臣接连遇害,一时间,北邙上下如一团乱麻,征战亦连连败北。随着天谴一说愈吹愈烈,不多时,整个北邙民心嗟怨,大批北邙难民迁入南胥……”
楼徽宁挑了挑眉:“……就这些?”
阿青斩钉截铁:“就这些。”
楼徽宁勾唇轻笑:“可本宫听下人们说的,好像还和什么妖怪扯上了关系呢……好像是,叫什么……幻妖。”
阿青闻言暴怒:“是那元京城中招摇撞骗的江湖道士!他们散播谣言,声称是幻妖出世引起的战争!简直是一派胡言!殿下!你不会相信那些鬼话的对吧?”
从不信仰鬼神之说的楼徽宁自然不会相信所谓“天道”和“幻妖”。
“不过是三人成虎,妖言惑众。”
她来回徘徊踱步在树下,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本宫不相信所谓天道,也不关心什么幻妖。把两国战乱归咎于一个未得到证实真是存在的幻妖身上,完全是自欺欺人。”
阿青闻言微微一愣,有些犹豫着开口:“可是……旁人都道那幻妖没脸没皮、心狠手辣、臭名昭著、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