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换,怎么样?”
提到这个楼徽宁就来了兴趣:“秘密?说来听听看。”
阿青拿她没法子,无可奈何地长舒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缓缓开口。
“……其实,我父母根本就不是死于战乱,而是因为朝堂争斗死于非命……而他们的死,和当年的‘除豫事变’脱不了干系。”
楼徽宁微微蹙眉,问道:“所以……你的父母是因为受豫王牵连而死?”
阿青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是,我的家人在豫王府满门抄斩的前一年就逝世了。但在那之前,他们与豫王府之人往来颇为密切。”
阿青深吸一口气,转而继续道:“我怀疑——只是怀疑,他们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会遭此横祸,死无全尸。”
“……杀人灭口?”
阿青极其轻缓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楼徽宁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阿青起身来回踱步:“这些年来,我一直四处行医,暗地里也从未停止过对当年‘除豫事变’的调查。直到我意外救下坠崖重伤的霍铮霍少将军……我才有机会来到元京城,进一步调查当年事情的真相。”
楼徽宁几度启春,忍了又忍。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将憋在内心的话说出了口:“为何一定要揪着当年的事情不放?若是你改头换面,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生活,说不定会更好……”
听闻此言的阿青睫毛微不可察地一颤,她缓缓抬头,对上楼徽宁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开口,语气轻缓淡然,唯有轻微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心绪。
“我并不是我爹娘的亲生骨肉,在遇见他们之前,我的生命中没有感受到过亲情。”
“他们惨死在我面前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每每午夜梦回,我总会看见他们出现在我的眼前……”
——笑着的,哭着的,嘶吼的,狰狞的……
——最后一场漫天大火后,全部化为灰烬飘向半空中……
“……所以,我没有办法忘却当年的一切,也绝不允许加害者逍遥法外,活得恣意潇洒。”
这些年来,她犹如阴沟里挣扎蠕动的蛆虫,蛰伏在无人知晓的暗夜,不见天日,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
即使清醒地知晓她所做的一切有如飞蛾扑火,蜉蝣撼树。
她抬眼看向楼徽宁的面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难道殿下就不怀疑吗?不怀疑当年的豫王一案,不怀疑一向风评良好的豫王为何会突然残杀手足,却又在那之后将皇位拱手相让?”
“在知晓自己是豫王遗孤的事情之后,你真的不想要将当年的一切都调查清楚吗?”
楼徽宁紧抿着唇不语,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当年之事疑点重重,可已经过了十多年,早已尘埃落定,即便她想查,也不知从何查起。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人的死根本掀不起半点波澜。
——就像,莫名从北邙消失的昭阳郡主一样……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在滚滚的时代洪流中,个人是最微不足道的。”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僵硬:“阿青,向前看罢。”
“可我至少,不能忘本!”
阿青长叹一声转过身去,声音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殿下,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回一趟将军府,还望殿下准许。”
楼徽宁眼睫扑朔轻颤,如那点水蜻蜓,但也只是一瞬。
她捏紧了手中的书册,转头背过身去:“随你去吧。”-
紫禁城中,宸元殿外。
天净云空,月明如镜。宫外传来遥远清越的箫声,余音袅袅,连绵不绝。
暗夜之下,忙碌了一整天的楼徽和抬头眺望,映入眼帘的是漫天星雨,银汉迢迢。
他兀自走到台阶之上席地而坐,和儿时一样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望那星河在头顶斗转星移。
高公公见状小心翼翼地低声提醒:“陛下,眼看着就要入秋了,天气渐凉,早些回宫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