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青橙微微颔首,拱手相拜,“请舅舅施以援手!”
叶蓝瞧着卫晨苍白的病容,皱着眉头没说话,半晌问道:“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叶青橙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给你簪子的人……”叶蓝叹了口气,轻轻呵出一个名字,“太后姜禾。”
叶青橙呆滞了。
她此前在心湖曾向秦欢打听过长公主的身世,而当时秦欢语焉不详,只说叶蓝与太后之间曾经有过一段孽缘。
卫晨也亲口承认先帝与太后不睦。先帝驾崩后,太后便常年隐居长安寺,再不过问宫中诸事。
现在看来,这话……确实不假。
谁能想到陷入魔障时偶遇的那名尼姑,竟是素未谋面的太后姜禾!
难怪总觉得她面目和善,犹如一位亲切的师长。
但叶青橙不理解。
姜禾适才分明对卫晨露出了那样爱怜的情绪,当年却又为何狠心抛下自己的子女,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好吧,既然是她的要求。”叶蓝勉为其难地应允道,“我可以救他,但还有个问题……”
“她让你拿着簪子来见我,可曾带些别的话来?”叶蓝斟酌半晌,搓着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有没有说……”
“没有。”
叶青橙及时打断了他的遐想。
叶蓝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整个人颓废地耷拉下脑袋:“果然,她还是在生我的气。”
*
姜禾出身南庆赤门,年轻时曾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偏偏不爱红妆爱武装,十六岁便坐上了少将军的位置。
那时他学成下山,游历诸国,没什么悬壶济世的理想,只想着游山玩水、放歌纵酒,干些惊世骇俗的大事,才不负这少年轻狂。
谁料目之所及,狼烟遍地,战火四起。
正是南庆平息西北大小部族之战,已足足打了五年。
未免生灵涂炭,纵他不喜兵戈,也不得不远赴疆场救助伤患。
他不论出身,有救无类,沿着难民营为他们一个个包扎止血,哪怕得不来一句像样的感激。
尸山血海中,红衣女子踏马而来,一柄银枪点在他的胸前:“你救一个,他们伤好之后又会投入下一次战斗,这样的战争无止无休。”
“那要我怎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他不顾尖锐的刺痛,握着枪尖向胸口又抵入几分,“你杀了我,也一样会有叶氏族人前赴后继,至死方休。”
柔嫩的肌肤被锋利的银枪挑破,滚出一颗石榴红的血珠。
“啧,”女子噌地收回长枪,撇了撇嘴,“所以才说叶家麻烦……”
少年一张脸粉雕玉琢,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偏偏性子倔得像头驴。
“喂,小药师,”女子伸出手指朝他一勾,笑道,“你若真想救天下人,不如跟我走。”
“有狼牙军在,有我姜禾在,这乱世……必会终结。”
夕阳西下,红衣烈马。
叶蓝瞧着她长枪上飘飞的红缨,一时怔忪,半晌,偏过头去:“不愧是少将军,果然擅长煽动人心。”
姜禾讶然地挑眉:“你不愿意?”
他避开姜禾炽热的目光,整张脸涨得通红,嗫嚅道:“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