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橙俯下身来，拼尽全力才听见微不可察的几个音节。
“青橙啊，朕……走不动了。”
叶青橙心里一咯噔。
卫晨枕在她腿上，余光瞥见芦花如雪，翻涌成浪，轻轻一笑：“这里山明水秀，朕很喜欢。”
“好，我们留下，”叶青橙深深地吻上他的唇，“我们留下，就在这里，一辈子……”
卫晨眸中笑意深沉。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只能勉强辨出叶青橙的轮廓来。
药王菩萨，慈悲为怀。
“青橙，朕还有最后一个心愿。”
叶青橙的眼中泛起难言的悲痛来，她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勉强开口：“嗯，良景，我在听……”
“……我想与你拜堂成婚。”
“但我们不是已经……”
叶青橙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满目震惊地看向卫晨：“……你说什么？”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想与你成婚。”
卫晨凝视着她的双眼，从善如流地又说了一遍。
这次叶青橙听清楚了——
她惶然地怔在原地，整个人都呆滞了。
山高月小，稻花飘香，渔火如星辰，船歌荡。
……
仍然记得初春之时，洞房花烛，他将自己置于死地，为求一生。
他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以众生为棋，所谓成婚，不过是兵行险招。
细细想来，她身为当朝[曦妃]娘娘，甚至从来没与君王拜过堂。
叶青橙眼眶湿润，心擂如鼓。
这是卫晨此生的夙愿，是他留下最后的遗言——
他要天地为鉴。
他要江山为聘。
他要与她携手并肩。
他要与她……名正言顺。
尽管如此，最让她动容的则是卫晨说这话时，并没有自称[朕]。
他身为紫门宗主，九五至尊，执政十年，却愿意抛下根深蒂固的帝王成见，愿意与她一生一世，白首相伴。
叶青橙心中震撼，久久不息。
“良景，这也正是……我的心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