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一个腰悬软鞭,一个手持长剑,皆是一袭劲装,黑巾蒙面,看上去十分可疑。
如果不是知道洛月真正的实力,她甚至以为这个人是被绑架了。
洛月解释道:“你应当有印象,此二人曾是公主殿下贴身侍女,一名唤「黄雀」,一名唤「青鸟」,自幼受训于秘阁,是暗卫中的佼佼者。”
“殿下仙逝后,她们自愿为殿下终身守陵,这才能避开宫中暗卫的视线,秘密保护你们。”
“此去不知相别多久,”洛月一袭长衣站在城门外,深深地望了叶青橙一眼,最后嘱托道,“朝中之事,不必挂心。”
叶青橙心中五味掺杂:“好。”
“哥哥,”她站在车辕边,拱手相拜,“保重。”
洛月银眸微微闪动,略一颔首:“……嗯。”
……
叶青橙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走出这宫门。
今年初春时她还懵懂无知,只想着那几大箱的彩礼终于能为琉璃好好治病,谁知一转眼已是夏浓。
夕阳下,紫漆描金的宫门巍峨壮丽,高耸的城楼气势磅礴,远处是层叠掩映的山峦树影,还有蜿蜒而去的御河官道。
“驾——”
年轻的车夫斜戴斗笠,扬鞭一甩,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卫晨一袭寻常布衣,昏昏沉沉地躺在铺满了毛毡的车厢内。
“青橙,朕……”卫晨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尝试改口,他张了张嘴,却几次都发不出声,最终只好略过那个字眼,“……有些紧张。”
叶青橙一时触动。
他被锁在深宫二十年,[朕]这个字已经深深刻在了心底。
但出了这宫门,他便不能再叫卫晨,也不能再自称[朕]。
“良景,我在,”叶青橙抚着他的长发,正如他从前安抚自己那般柔声道,“……别怕。”
卫晨枕在她腿上,轻轻应了一句:“嗯。”
马车沿着林间小道疾行,车轮压过松泥枯枝,吱吱呀呀细碎作响。山道盘旋,路途颠簸,卫晨精力不济,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宫墙之外对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世界,他坐拥江山,却从未亲眼见过分毫,他是个称职的君王,却对平民百姓的生活无所适从。
叶青橙的目光凝视着卫晨紧闭的双眼,又落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天地之大,何去何从?
她不知究竟能否找到那被称作[仙境]的扶桑,就算到了扶桑,卫晨又是否能撑到斋主相救的那一天?
若是……
若是他就此长眠不醒,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叶青橙悲痛地抚着卫晨枯黄的长发。
还记得新婚那夜,洞房花烛,他睁眼醒来,笑容温柔得如春风拂面。
他是她的良辰美景,是她此生存在的意义。
是啊,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她也不想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