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叶青橙担忧的目光，卫晨轻轻摇了摇头，随之将身上朝服一一褪下。
华美的玉带、外袍层层落地，只剩下素白的中衣，衬得他病容更甚。
他提剑走下玉阶，站在偌大的含元殿中央，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心擂如鼓。
万众瞩目之中，卫晨想起弟弟的贺词。
「刚柔并济，能屈能伸，斩天下邪佞，铸宏图大业」。
他的潭水般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诸人，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
除了叶青橙。
她安静地坐在席间，一双清澈水眸，映着他的眼。
卫晨微微一笑。
*
那是段刚劲柔美的剑舞。
紫漆战鼓，沉木为架。
君王赤足立在鼓前，背影清瘦挺拔。
两支系着紫绸的鼓槌，连环迭击在象牙白的鼓面上，如切如磋，似战马奔腾在辽阔的疆场，如琢如磨，似细雪飘落在绵延的营帐。
叶青橙曾觉得卫晨清雅绝世，如空谷幽兰，现在看来，他更像雪后劲竹，宁折不弯——
这是「镇北王破阵曲」！
他强撑病体，擂着战鼓，因倒灌的寒风连声咳嗽。
鼓点如雷，响彻寰宇，悲壮浑厚，铿锵激越。
序曲奏毕。
霎时，长剑出鞘，寒光如练。
他穿着雪白的中衣，脊沟纤直优美，剑花一挽，柔韧的腰肢深深地陷下，轻灵地舒展着肩胛。
在场所有人皆是呼吸一窒。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美，任何词句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君王持剑而舞，身姿矫健似凌空白鹤，动作更如呼吸一般，奔放自如。
提腕一刺，剑影连绵如行云流水，挂剑旋身，身法利落如长风回雪。
剑气逼人，铮鸣作响。
刹那间，仿佛天地都黯然失色。
叶青橙的目光紧随着他每一个动作。
她此前便从公主那里得知，卫晨自幼通晓琴棋书画，却不曾想他于舞乐上亦是造诣非凡。
不，或许这早已不是造诣二字所能概括……
君王乌发微微散乱，几缕垂落肩颈之上，他握着镇北王赠予的佩剑，舞得酣畅淋漓，慷慨激荡。
叶青橙看到此刻方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