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书房。
秦欢气势汹汹地推门而入,语带薄怒:“是你放的冷箭?”
“狗奴才,别忘了你的身份!”
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那人却身穿一袭华美的白狐轻裘,头戴簪花垂帘斗笠,语调阴柔:“瞧你狺狺狂吠这样儿,怎么,来找本公子算账?”
“少爷……”
秦欢登时泄了气,匍匐在地,低眉顺眼:“秦欢不敢。”
“呵,贱奴的儿子,就算当上了户部侍郎又怎样?”那人嘲弄地轻笑一声,“记住了,你始终是我们秦家的一条狗!你娘是,你也是!”
秦欢并未反驳,低声下气道:“少爷,您明明只命令我亲自出面除掉黎皇,为何又暗中出手谋害萧王?”
他语含悲痛,似有不满:“他是我大梁的亲王,说不定还是未来的国君,您怎能……”
“不过是助你一臂之力罢了,”那人邪魅一笑,表情忽然变得阴狠,“这些年你潜伏东黎,混得风生水起,恐怕早就把秦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如就让我来提醒一下……当年,你为了在我爹那儿邀功,故意接近拂晓公主夺得她的芳心,自告奋勇地要挑起东黎内战,还信誓旦旦地说三年之内定成此事!结果呢?”那人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东黎内战没挑起来,你自己反倒沉醉在温柔乡里,越陷越深!”
“秦欢不敢……”
“你不敢?”那人又朝他腹上踹了一脚,“呸,狗奴才!亏得我爹还把家族的「钥匙」交付于你,又给了你调动各地人马最高的权力!你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密谋布局行刺卫凌,妄想不费一兵一卒扶持公主登基!”
“我白门秦家,世代从商,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军火贸易!卫凌若是死了,还怎么引发东黎内战?我秦家又怎能从中获益?!”
“你在我爹面前不是花言巧语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啊?!”
那人怒上心头,一脚接一脚地踹着,秦欢咬着牙,不敢反抗。
“长公主一向对叛徒恨之入骨,正因如此,我才让你联合玄鸮行刺黎皇!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你的后路,背水一战!”那人最后一脚将秦欢狠狠踹倒在地,“现在你通敌之事已经败露,难不成还想着能和公主双宿双飞?”
秦欢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唇边溢出几缕鲜血,被那人捏住下巴逼着抬起头来。
“怎么?恨我?”那人注意到他眼中的隐忍,玩味地笑道,“恨我将你这些年所有的心血毁于一旦?恨我一支冷箭将你的好兄弟送上黄泉?恨我斩断了你和公主百年的姻缘?”
“秦欢不敢……”
“秦欢,你目光也太浅了!”
那人冷哼着甩开他的下巴,不急不徐地开口:“且不说燕鸣风一直是咱们殿下继承皇位的绊脚石,就说他这些年来消极怠战,政见也越来越偏向主和一派,就不该留他!”
“除掉萧王,一则为凛王殿下铺路,二则为我大梁提供了发兵的借口,岂不是一举两得?”
秦欢低头谦卑道:“您说得是……”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人高高在上地瞥了眼秦欢,“你真的以为曦妃能救得了萧王吗?”
秦欢神情中闪过一抹讶异。
“我现在便告诉你,那叶青橙根本就不是叶氏嫡女,从来就不能起死回生!”那人狰狞地笑着,“等着看吧,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梁军的铁蹄很快就会踏遍东黎……”
“区区女人算什么!区区内战又算什么!只有挑起国战,方能为我秦家谋得更大的利益!”
“萧王之死便是最好的导火索!”那人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我要让北梁、东黎陷入纷飞的战火!”
“我要将整个天下——”
“玩弄股掌之间!”
秦欢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脸上的血都顾不得擦,便重新屈膝跪在那人面前。
他穿着侍郎的官服,在那人眼中,却俨然是个卑贱的奴仆。
“秦欢愿赴汤蹈火,唯少爷马首是瞻!”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解下随身扇坠恭敬地双手奉上——
白玉无瑕,并蒂莲花,秦家「天命」,尽系于此。
“走吧……”那人俯视着识趣的秦欢,愉悦地勾起唇角,“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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