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秦府。
来人一袭黑色斗篷，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殿下？”秦欢连忙迎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他素来谨慎，两人虽时常碰面，大部分都是在皇宫内，像今日这般在府中相会，却还是头一遭。
卫岚将帏帽一摘。
她一张素颜，并未带妆，头上只簪了根盘发银钗，显得颇为憔悴。
“昨夜大火，宫中死了三名暗卫。”卫岚没有心思寒暄，直截了当地开口，“正是那晚见过云意的三人。”
秦欢摇着扇子，并不答话。
“你仿我字迹，秘密将云意骗来宫中……”卫岚瞧着满墙的折扇，嘲讽一笑，“调虎离山，一网打尽，实在高明！”
“那是我两个弟弟！”卫岚双目赤红，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就这两个弟弟！全部死在这场大火里……”
“殿下可别这么说，”秦欢捏着扇柄轻巧地打开她的手，“且不论那二人究竟是不是你的亲兄弟，就说王爷明明还在雁荡关戍边，怎么会不幸遇难呢？”
他微微眯起双眼，笑得人畜无害：“若镇北王身死之事闹得人尽皆知，边关必生动荡，殿下……难道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你……”
卫岚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他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偏执、疯狂、冷血、残忍……
似乎早已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翩翩少年。
卫岚咬牙切齿：“你早就算好了一切！云意一死，即刻派人冒名顶替「镇北王」身份，不费一兵一卒，轻而易举便夺了二十万兵权！”
秦欢但笑不语，似乎是默认了此事。
卫岚观察着他的表情，言语如冰：“果然是你……假借叶青橙的名义将陛下骗到长春阁，又用书信、禁书污蔑她是燕党，最后将长春阁大火、陛下身亡统统嫁祸到她的头上！扶桑叶氏起死回生，试问尸骨无存，又怎能起死回生……”
“我只是让殿下将陛下少时往事讲给她听罢了，殿下讲的全部是实情，又没有添油加醋……更何况，抄录禁书，可是叶氏自己的决定哦？”秦欢勾唇一笑，合扇在掌心一拍，“可惜，没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献出那份「大礼」……呵，不过也无所谓了，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
“只是没想到姜楠横插一脚，坏了好事！”秦欢想起此事，阴沉一笑，“不过，就算没能除掉叶青橙，至少也得挑个大人物泄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宋晁联合各部官员纷纷上奏弹劾洛尚书，我已下令将他打入大牢、革职查办，难道还不够吗？”卫岚不禁怒喝，“洛月出身名门望族，享有累世的功勋，又是堂堂一位尚书，无端被你们泼了一身脏水，还想怎样？！”
“怎样？哈哈哈哈……”秦欢哗啦一抖折扇，眼神一冷，“当然是——”
“杀！”
面前的人笑得风华绝代，说着杀人、放火的事情，一副毫不关己的模样。
这般阴毒狠辣的手段，竟然出自这样一位面如冠玉的青年。
卫岚踉跄着后退几步，心灰意冷。
这不是她的晏之，不是……
卫岚仓皇地推开房门，逃也似的跑入了浓稠的夜色中。
*
秦欢凝望着卫岚的背影，淡淡地开口：“她走了，你出来吧。”
黑衣男子从暗中显出身形，出鞘双刀在手，一步步向他逼近。
秦欢站在原地，冷冷地看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