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书房中竟忽然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不出片刻,黑衣男子从阴影中现出身形。
玄鸮仔细看过叶青橙的字迹,比对良久,不辨真假。
“形体大小,运笔轻重,分毫不差。”
“不枉我对着这些破扇子练了这么久!”秦欢把笔一放,阴恻恻地笑了,“娘娘花容月貌,没想到字迹却是如此……一言难尽,练她的字着实费了我一番功夫。”
“她写这字的时候,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花押有一天会出现在通敌的书信里……”秦欢勾起唇角,笑得无比邪魅。
玄鸮闻言冷笑:“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没想到你从初见那日就开始算计她……你对公主,难道也是如此吗?”
“……”
秦欢垂眸,默然不语。
“你放出谣言,污蔑公主并非皇室血脉;你盗取「钥匙」,借白鹭之手将罪名嫁祸公主婢女;你以身为饵,引诱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心湖夜会……一桩一件,处心积虑,贼喊捉贼,就是为了加重那狗皇帝对公主的疑心,为什么?”
秦欢目光渐冷:“殿下迟迟下不定称帝之心,不如由我来推她一把!她不愿做的事,我替她去做,她不愿脏了手,我便做她手中剑……通敌也好,弑君也罢,千古的骂名,由我一人来担。”
“你这又是何苦?”玄鸮一叹,“公主若得知你与我北梁勾连,不知又会是什么反应?”
秦欢眸光微微一沉:“她不会知道的。”
他说这话时,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那枚随身的白玉扇坠……
并蒂莲,并蒂莲,同心并蒂,生生不离。
窗外风声渐紧,吹得窗纸颤栗呼啸,有如哀鸣。
凄凉夜色,顿生萧索。
“好了,”秦欢松开扇坠,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你将这些信交给洛洛,让他趁着夜色走一趟鸿鹄驿馆,顺带通知兵部……今夜收到暗桩传讯,在驿馆外发现可疑人士,让他们即刻派兵封查。”
玄鸮倒抽一口凉气:“你是想……”
秦欢妩媚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色如琥珀的瞳仁,正闪着狐狸般的精光!
“既然是通敌的罪名,总得有些铁证……不是吗?”
*
子夜,鸿鹄驿馆外,石板小巷。
宋晁正快步朝宫里赶,不曾想,迎面正撞上一个人来。
“哟,宋大人?”秦欢浑身酒气,醉眼朦胧,“深更半夜的,这是去哪儿逍遥了啊?”
“秦大人,别胡说!谁能跟你似的,每天在歌楼酒肆瞎混啊!”宋晁一甩袖子,匆匆忙忙就要往前走。
“哦,我知道了!”秦欢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调笑道,“你肯定是背着夫人,偷偷养了个外室吧哈哈哈哈……”
“哎呀,秦大人!我可没工夫和你瞎扯,我赶着进宫呢!”宋晁急得满头大汗,“改日、改日再请你喝酒啊!”
“嗯?”秦欢甩了甩脑袋,含浑道,“你一个兵部侍郎,这时候进宫,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晁见他狗皮膏药似的粘在自己身上,怎么也甩不掉,无奈之下,只好附耳言道:“部下方才在驿馆外抓获一名刺客,我正要进宫向陛下禀报呢!”
“哎呀,我当是什么!这么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惊扰陛下?”秦欢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讽刺地笑道,“宋大人,可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啊……”
“你知道个屁?!”宋晁一吹胡子一瞪眼,“那根本不是刺客,是曦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在她身上,搜出了娘娘的亲笔书信……”
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勾结北梁,密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