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际,日月交替。
朝歌城外,一队车马沿着官道徐徐前行。
沉重的红漆木箱足足载满了十辆华车,高高扬起的旌旗上赫然写了个“庆”字,看人数却不过寥寥百余。
冯婴素衣芒鞋坐在车内,手里拿着卷竹简,借着尚未昏暗的天光看得正入神。
有小厮隔帘通报:“相爷!打听清楚了,这儿叫「将军冢」,前面不到三十里就是朝歌城了。”
“好,今日天色已晚,就在此处扎营吧。”冯婴合上书,朝怀里一揣便下了车。
金色的晚霞下,御河波光粼粼,如一条莹润的玉带,向着远处蜿蜒流淌。
马夫们纷纷卸了车,牵着缰绳相继去河边饮马。
冯婴不经意踱到某辆车边,掀帘一看,朝其中一口箱子点了点:“这箱是什么?”
身后小厮答:“您带的书。”
“旁边那箱呢?”
“您的书。”
“那箱?”
“呃……还是您的书。”
冯婴疑惑:“有带这么多吗?”
“有的!”小厮坚定不移。
冯婴点点头,没察觉什么不对,放下帘子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人刚一走,那口箱子就咣啷一声从内部掀开了——
“呼,可憋死我了!”
少女大口呼吸了几下,随后轻巧地从箱子里翻身而出,一身红色劲装,猎猎如焰。
“哎哟我的祖宗欸,您可小点声!”小厮忙捂住她的嘴,“要是被相爷发现了,回去还不得罚我抄几百遍「农政辑要」啊!”
“那你说,这一路下来他发现了没有?”
“……没有。”
“这不就得了!”少女一拍小厮的胸口,“你才跟冯相一个月,等时间长了就知道了,他看起书来心无旁骛,没把桌子当饭吃就不错了!”
“桌子?饭?”小厮眼睛瞪成了铜铃。
“对啊!以前他还住我家的时候,为了准备科举,总是一边温书一边吃饭,那时候抓起什么都往嘴里嚼,有次差点把牙给硌掉。”
少女一说起冯婴这些糗事,简直如数家珍。
“再看这一路上,别说是我了,十几个山贼打他面前过,是不是连眼皮都不带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