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颜把信纸合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没了？”
“没了。”
她脸色有点不好看。
虽然裴听渡等人暂时没什么危险，顾芜也带着裴烟和裴烁及时赶到，可整个上京的皇亲贵胄和平民百姓都挤在了地宫里，无异于瓮中之鳖，被一锅端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信鸽递出来的是这样的消息，那其他几个没有音讯全无的州郡……
没有人敢细想下去，似乎所有人都是提着一口气在努力撑着。谢清颜和裴远章沉默着走到沙盘面前，一次次的排兵布阵，推翻再重来，蒋月姝和苏子蕴去检查后备，顾星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下心神，转身出去安置伤员。
云上城的兵，很大一部分都是年轻士兵，参军开始就是由谢大将军和裴远章领军，其实并没怎么吃过败仗。
顾星阑比任何人都清楚，比起身体上的伤害，更可怕的是军中士气低迷。
他沿着右营走了一圈，不少人坐在地上，都沉默的看着他，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原本明亮而生机勃勃的眼睛仿佛只经过了一夜就黯淡了下来。
“将军……”
他走到一半，忽然被人拉住了裤脚。
“我们还能赢吗？”
顾星阑依稀记得那个年轻士兵，似乎是叫小宋。在大战开始之前，他听到小宋站在自己身后的队伍里，满脸兴奋，一双眼睛里满是期待。
他说，“等咱们打赢这一仗，我就拿着陛下的赏赐，回家去风风光光的娶翠柳！”
记忆力意气风发的少年和此刻死气沉沉的脸庞重合，顾星阑喉头滚了一下，无比艰涩的挤出一句，“能的，我们能赢，晋王殿下和福昌公主已经在制定退敌之策了。”
小宋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再说话。
过分强大的敌人会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丧失信心和迎战的勇气，顾星阑想，得让这些颓丧的士兵看到获胜的希望，不然他们绝对撑不过下一波进攻。
可是希望，希望，希望又在哪里呢？就连他自己也看不到希望，不过是一个打照面的战役，他们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最后还是靠着轰天雷才勉强接下了西邦送他们的这一份“见面礼”。
“顾将军，伤员已经清点完了。”
身后的副官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嗫嚅着报出一个数字。
顾星阑深吸了一口气，事无巨细的把事情交代下去，等他走后，顾星阑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伛偻下来，整个人心如刀绞。
伤亡太惨重了，光是这一波战役，就损耗了他们十分之一的士兵，他看在眼里，心在滴血，跟西邦这群傀儡兵作战，就是在拿人命去填窟窿。
可若是不战又能怎样呢？现在他们守住云上城这道最后的关隘，七大州郡和上京虽然断联，但好歹还能撑一撑，若是守不住，那就真的像谢清颜所说的一般，傀儡兵会直接把整个大虞踏平。
也许他不适合做一个好的将军……若是晋王殿下与谢将军配合能发挥更大的效力……
他缩在右营的阴影里，听着里面传出来的伤兵呻吟声，自我怀疑和绝望如藤蔓一般疯长，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缠绕着绞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白皙的手伸进来，猛地一拉。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