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刀琢磨了会儿,“少也要两三日,至多不过五日。”
远远不到上元节那日,林瑜心中有了数,“那我五日之后过去。”
她合上胭脂盖子,掀帘出了里间。
心头重压骤然减轻,此事比她想的要容易许多,林瑜此前做好准备,倘若小刀不愿帮忙,她还要自己寻借口去一趟漏泽园的。
金环正候在门外,林瑜一出门,她就跟了过来,两人先后上了马车。
许裘在外问道:“夫人,我们现在回府去?”
林瑜此时没有兴致去玩乐,可就这么回去,也不怎么愿意。
她想了想,“我记得大人昨日赏我的铺子里,有一家是卖布匹的,你知道是哪里么?我想去看一看。”
“倒是记得一家,只是离得有些远,约莫要两刻钟,姑娘还要过去么?”
“去一趟看看。”
林瑜在那儿待了许久,看完布匹,又问了存货,直到傍晚时分才回了宅邸。
马车停下时,许裘在外唤道:“大爷。”
林瑜掀开车轩处的帘子,瞧见了顾青川。
他穿着玄色镂银丝纹窄袖直裰,外披一件鹤氅,立在雪檐之下,越发显得宽肩长身,修直如松。
他也刚刚回来,斜瞥了眼,像是要等她下去。
两人一道回东院。走上了游廊,顾青川问:“买胭脂到了这时候?”
“不止是买胭脂。还去看了你给我的铺子。”林瑜如实回答,“掌柜把铺子管得很好,一年该有不少银子。”
顾青川听她话中颇多赞赏,心里不怎么舒服。
“你只认出他管得好,可清楚如若真正为商,最要紧的是什么?”
他放缓了步,林瑜不紧不慢地跟在这人身侧,慢慢想着这个问题。
沉默一会儿之后,林瑜抛出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勾结贪官。”
顾青川朗笑出声,一手揽过她的肩,“官商一体,你这么说也不算出错。”
“现在江南许多富绅便是如此,家里不止一个后辈,一个去经商,一个去考功名。”
“若是考不上呢?”
“考不上那就放些官吏债,拿住人家把柄,自然就走到了一处。”
“律法明文,不许放官吏债。”债主放官吏债五十两以上,查出来要枷号一月,钱财也得充公。
林瑜侧首看他,不怎么认同的眼神,“堂堂三品总督大人,就是这样教人违律的么?”
“总有胆子大的,再者,并非所有人都拿真金白银去放债。”顾青川屈指蹭了蹭她的颊侧,温声笑道:
“换了你,倒不用走这些路子。”
林瑜撇开脸,不搭理他。
入夜之后,林瑜沐浴出来,取了蜕巾,坐在玫瑰椅上绞头发。她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和顾青川说要再去一趟财神庙,手上的动作都慢了许多。
不知多久过去,手上的蜕巾被人拿走。
林瑜才抬头,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床榻上去了。
翌日醒来,黑漆紫檀木拔步床上只剩林瑜一人。
她腰酸腿也酸,只动一动,也觉得这床还在摇。
这人当真想要一个孩子。
林瑜靠在床头,默默生了会儿气,掀被下床。
她才洗漱完,出门又遇上了顾青川。他在后院练完拳回来,上身只有一件深青短打,薄覆在肩臂,斜开的襟口露出锁骨下的一道疤痕。
林瑜佯装了几日的好脸色到底装不下去,从他身侧出了净室。
却还是同在正房用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