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没有让狱卒开门，一手接过了狱卒手里的那盏灯笼，把人给打发了下去。
这才看向了牢房里的季南珂，平静地说道：“明天三司会审就会定案。”
“你是从犯，应该会被定为流放三千里，去往岭南……”
“不！”季南珂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语声尖利地打断了谢璟，激动地喊道，“不，我不要去流放。”
她的父亲顾衍和崔姨娘就是被流放到岭南那等蛮荒之地，从此断了音讯。
“你放心，我会让人在路上关照你一二……”谢璟还是把话说完了。
但是，季南珂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双手紧紧地抓着牢房的栏杆，双眸中噙满泪水，颤声道：“殿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
“我只是想帮你争回属于你的东西。”
这大景天下本就该是属于谢璟的，明明上一世，谢应忱就是个人人唾弃的乱臣贼子，是弑君的奸佞！
她所做的一切才是顺应天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大景的命运再回归到正轨上。
“你不能不管我。”说着，两行晶莹的泪水自季南珂的眼角淌下，表情极是哀婉动人。
两人相距不过三四尺远，灯笼摇曳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上，近得谢璟能看清季南珂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是为了我吗？”
“是，”季南珂频频点头，眸子里泪眼朦胧，“是的！”
谢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锐利如刀锋的眸光似要穿透她的外表。
有些事，他心里多少是知道的，只是从来不敢问。
但是，今天他既然下定决心来了，也是想弄明白的。
谢璟笑了笑，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要是我听了你的，那一日，事败了，我会怎么样？”
“季南珂，你可曾想过吗？”
季南珂：“……”
她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可谢璟已经先她一步又道：“宁王作为主谋，已经被定了凌迟之刑。”
换作他，也会一样。
死罪，凌迟。
“不会的。”季南珂连忙反驳，完全没听懂谢璟的语外之音，纤白的手指将栏杆抓得更紧，双眸在灯火的映照下，亮得出奇。
“那天，殿下要是按我说的那样，出来主导大局，又怎么会让顾知灼出尽风头？”
“您是堂堂皇子！顾知灼她不过只是坐在那里动动嘴皮子，您可以做得更好的。”
要是谢璟肯听她的，京城现在早就在他的掌控中。
谢璟将手里的灯笼杆子又握得紧了几分，灯笼微微摇晃，里头的烛火也随之摇曳，映得他的表情显得讳莫如深。
他又道：“好，要是事成了，大景会怎么样？”
她当然想过。季南珂一脸真挚地说道：“我知道，北狄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大景，但殿下可以把先把北境给了北狄，等您坐稳了江山后，再抢回来就是了。”
反正现在的北境也不过是几座空城而已，给了也就给了。
既然上辈子谢应忱能从长狄人手里夺回北境，这辈子沈旭也做到了，那么谢璟自然也可以做到的，只要他有兵权在手。
“抢回来？”谢璟用一种古怪的语气重复道。
季南珂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继续强调道：“您才是‘三皇子’。”
不是谢应忱。
“您才是正统。”
不是谢应忱。
“您应该登上帝位的。”
而不是谢应忱！
谢璟静静地听她说，静静地看着她眼中难掩的癫狂与野心，抿着的薄嘴透露着一种的波澜不惊的平静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