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这周围的药香味竟然有种意外的和谐。
谢应忱凝视着顾知灼。
两人相距不过两尺,谢应忱可以清楚地看清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歪着脸对着他笑了笑,鬓发如云,白皙细腻的肌肤茜色素面褙子的映衬下如栀子花般清纯美丽,玉雪生艳,明丽绝伦。
耳垂上戴的那对珊瑚珠耳坠轻轻地晃来晃去的,清雅中透着几分活泼。
当她望着他时,那双大大的猫眼黑白分明,明亮有神,十分专注,仿佛直直地看进了他的心底,比漫天的霞光还要璀璨耀眼。
“不吃吗?”顾知灼以为谢应忱不想吃,正想收回手,可谢应忱突然就动了,左手迅速地捏住了她纤细的右腕。
“顾知灼,”谢应忱的右手依然捏着她的手腕,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身旁的少女,吐字清晰地问道,“你愿意做我的世子夫人吗?”
骄阳高高地悬挂在空中,阳光倾泻而下,庭院中变得愈发明亮,风一吹,斑驳错乱的树影摇曳,那些细碎的光点映得谢应忱乌黑的眸子熠熠生辉。
第37章第37章
什么?!顾知灼简直不相信她的耳朵。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瞪得大大的,双唇微启,目瞪口呆,表情显得有些茫然。
你愿意做我的世子夫人吗?
恍然间,他的话仿佛重播一样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他,他,他这是在向她求婚吗?!
可是,谢应忱怎么会向她求婚呢?!
她与他才见了一、二、三、四……最多五六回吧,他总不会是对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吧?
谢应忱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惊讶之色。
单纯只是一种意外的情绪,并没有躲闪他的目光,或者露出一丝被冒犯的不快。
这是个不错的开端,不是吗?
谢应忱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信手从旁边的花枝上拈下一朵大红色的海棠花,簪向了顾知灼的左耳后。
一阵暖风吹过,海棠花的花瓣轻轻颤动,轻抚着少女乌黑如墨的鬓发,人比花娇,说不尽的鲜妍明丽。
谢应忱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我的姑母是先皇后顾明镜,当年皇上还是二皇子时,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为誓求娶姑母。后来,因着卫国公府的助力,皇上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了帝位。”
“可在皇上继位后的次年,姑母薨了……”
他的声音清冷如涧中流水,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在陈述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
“……”顾知灼被他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微微睁大眼。
以她前世看了那多小说的经验,这剧情莫不是皇帝他……
见小姑娘听明白了,谢应忱坦然地继续往下说:“卫国公府如今的处境,犹如烈火烹油。”
“皇上忌顾家,畏顾家,恨不得夺爵抄家,但又不敢动手。”
谢应忱低低地轻嘲一笑,“咔嚓”一声,右手又折下了一朵海棠花,将花拈在修长的指间转了转,大红色的花朵开得正是娇艳。
“我顾家自第一代卫国公顾然追随太|祖皇帝,世代从军,如今军中近半都是顾家的旧部,皇上赌不起。”
“而且,皇上这两年龙体每况愈下,精力不济,无心朝事……”
顾知灼不禁想起皇帝在澹碧水榭头疾发作的事,忍不住插嘴道:“皇上是中了丹毒。”
历史上,服食丹药的帝王鲜有长寿的。
尤其皇帝背上的痈疽已经蔓延到了后脖颈,代表他中的丹毒已经很深了。
丹毒上冲于脑导致了头疾,而皇帝还在不知节制地继续服食丹药,只会令头疾不断加重,就算她给的布洛芬能暂时止痛,也不能治本,最终丹药只会提前耗尽他的生命。
谢应忱看着她的目光不曾有片刻的偏移,微微地笑,颔首道:“皇上服食丹药已有多年……如今他更是不敢动卫国公府了。”
皇帝不敢拿的江山去赌,更承担不起这万里江山溃于他手的风险。
顾知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上这是有心无力。”
是的,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