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总算知道告白的难度在于什么了,难怪当时江户川乱步要将之推给自己——如果非要由一方主动,那么其肯定或多或少都要承担来自于这份已知又未知的情绪折磨。
这会让本就不善于应对感情的人更加混乱。
无法解决感情问题的来源,使这位侦探社的头脑陷入持续的混乱和不平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无论对江户川乱步个人,还是对那段时间内的侦探社来说都是。
不过藤江水月现在更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关于如何给对方制造“惊喜”,这个难度估计堪比在监控摄像头的包围下作弊。
一般人,只需要稍加隐瞒行踪即可,但即便藤江水月做到了在他眼皮底下行踪不明,也无法完全称之为惊喜。
江户川乱步依旧能在礼物出现的前一刻知道真相,顶多算是一个刚刚知道的“小礼物”。
可如果假手他人——虽然肯定有人乐于在围观的前提下帮自己出谋划策且火速行动,藤江水月又认为这不够用心,好像自己只是个代为转交的人罢了。
“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难度啊……”她长叹一声,嘟囔着,头朝下趴在了桌面上,头顶几乎要出现具现化的沉重阴云。
明明自己早就知道对方不需要,只是在为了一点不甘心的想法,为可能给予他的一点“意外”而劳神罢了。
“所以我很早就放弃了。”江户川乱步提醒道。
虽说实际上是他努力后发现根本没办法做到就是了。
告白完全不属于擅长的范畴,这个事实让他有点挫败和逃避。
名侦探就算要告白也应该是以一种帅气的姿态!
如果是计划的话江户川乱步能够想出数十种方案,可也仅仅是计划。
要是自己在一切都完美准备好之后,却在关键时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光是想到自己可能会沉默或是结巴的场面,他都准备拔腿就跑,以后再也不想面对对方了。
不用别人说,江户川乱步光是靠脑海里的想象都能知道那样超级逊,在藤江水月看不到的角度,愤然地抿起嘴角。
他的眼神从杂志上移开片刻,“不过要是你能想办法做到的话,我会回礼哦。”
藤江水月贴着桌面缓慢转过头去,带着一丝微末的希望追问:“真的吗?”
“骗你是小狗。”
“谢谢……我会努力的。”
她说着,总算从桌面上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但依旧没恢复往日的精气神。
与谢野晶子好奇地看了半天,只总结出一个问题:“水月要送礼物给乱步先生吗?”
“是的。”藤江水月严肃点头,补充道:“而且还得是让他感到惊喜的那种才行。”
与谢野晶子被噎住了,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的方向,爱莫能助地耸肩,“你多多加油,我也很期待你能否做到,虽然现在看来,你还是直接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会更好。”
惊喜感之类的事,没有太大必要。
藤江水月闻言,那股逆反心理却在这时候猛地窜起来,直接拍桌起立,道:“不可能!大不了我集思广益!一个人想不到,再多几个一起总会有办法吧!”
她已经瞅准了一个在头脑上也十分聪明的角色,打算拉他来帮忙。
——那个人自然就是太宰治。
虽然她跟他不熟,但是没关系,俗话说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好歹也是偶尔会来猫咖的熟客,问那么一两句也是可以的对吧?
藤江水月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丝毫不觉得求到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面前有什么不对。
太宰治满脸狐疑和惊讶地指着自己,“让我想想怎么不被那个人发觉的方法?我吗?”
一个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
“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以后我的结婚典礼一定会邀请你来参加的!”她双手合十,诚恳地拜托道。
“诶……有意思,非要避开不可?那个礼物必须要制造的惊喜对你来说很重要——是吧,”太宰治眯起眼睛,鸢色的眸子里滑过一抹好奇,“新年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
藤江水月抬起头来,认真地说:“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是非常重要的事,关系到之后我沉重的友谊能否存续。”
再不变质,估计这艘友谊的小船就要冻结了。
太宰治的表情微微一亮,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对她说:“没关系,我今天有的是时间,怎么个说来话长法?”
“你该不会……又翘班了吧。”藤江水月用笃定的语气问,眼里带着几分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