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把猪下水放到台板上,“是不必拿。大虎哥买田?怎么回事?你前儿个又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你烧的什么香成这样,我今天为了赶这顿饭,下午水都没顾上喝。昨儿下晌那场雨,可把我爹乐坏了,恨不得一天功夫把所有地都盘出来,几个儿子当牛使唤,清潭那个傻子都喊着做不动了。”
“那今日都忙完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一天?”
“要你帮什么?明后日不能做怎的?是老头发急。我刚去看了你那块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家里几亩稻要是能栽成你那样的,我爹做梦都能笑醒。说是坡上,我看你那田就不像缺水的样,你这水挑的可真是!啧啧~~也就你行。”
“我才多大点田,给我二亩五亩也要哭着喊老天爷的。”莫非也有自己的私心,接水的事暂时还不能说。
“唉,哥哥就是佩服你。屋说做就做,媳…媳妇想讨也讨上了,田地种的不赖,干什么活都是一把好手。”
“恩恩恩,得谢莫叔婶子二老和几位哥哥,特别是你!澄子哥,你先坐,咱们吃饱了再说。”莫非带着冬冬去上菜端馒头。
莫清澄摸着手下崭新又扎实的四方八仙桌,又转来转去看厨房的其他物件,对关着的那扇门倒没想要去打开看,估么是莫非两人睡觉的地方,有冬冬在,他也晓得避嫌。
眼睛忙着,嘴也不闲,一会儿‘啧’,一会儿‘咦’,对莫非真是赞叹有加。
怪不得大哥说莫非没大家想的那么穷。
他又瞧见莫非自己端菜端碗捡馒头,那个契弟只拿着几双筷子假意忙活,不免有些看不下去。想到莫非说是他自己硬去讨来的,不免暗自对莫非翻了好几次眼。
莫非早注意到莫清澄嘴不停眼不歇了,懒得理会。
他把吃喝摆好,自己仍和冬冬在莫清澄对面共坐了一条凳子,给冬冬单装了半碗粥,才对莫清澄说:“随意吃吧,都是家里有的。”
“这还随意?有肉有鱼,还蒸这么大碗蛋,娘晓得了必定要骂我咧。你给我吃点馒头炒个青菜就够了。”
莫非捡那老成些的青菜剥了杆子,用肉片炒了一大盘,又有一碟蒜子干爆鱼虾,蒸了一大碗蛋羹,嫩菜心加蛋煮了个汤,外加一碗猪油炒酸菜,有鱼有肉有荤有素,分量都很足,算得上丰盛了。
“鱼虾和蛋都是给冬冬的,肉我爱吃,青菜酸菜归你就是。”莫非随口说着,掰了鸡蛋大小一块馒头递给冬冬。
冬冬小心撇一眼莫清澄,见他毫不生气,拈着筷子先挟一只虾丢进嘴里,“啊”一声发出赞叹——好吧,这两人好得不必他担心。
三人默不作声埋头先填肚子。
莫非自己吃着,还不忘挑大个的虾剥了壳放冬冬碗里,又帮他剃鱼刺。
冬冬胃口不大,推推他示意自己吃。
莫清澄简直没眼看,嘴都瓢上了天,嘟囔着:“我良柱吃虾都不用人剥壳咧,你这是养了个祖宗?”
“祖宗不至于,我把冬冬就是当儿子养的。”莫非一脸淡定,只当看不见莫清澄被呛得连连咳嗽。
冬冬也被他闹了个大红脸,见莫清澄生不如死地在那儿狠捶自己的胸,又憋不住好笑,赶紧给他递水。
莫清澄半天才缓过来,喝了几口热水,指指莫非又摆摆头,晓得说不过他,吃饭要紧。
七七八八吃得差不多,他才放慢了筷子。
莫非晓得要说大虎的事了,也停了手,冬冬早就吃饱了,手里的筷子只是装装样,此刻也放下,等着听。
莫清澄挠挠头,按着几件事的顺序说起:“唉,其实也没什么事。前几天你们结契不是在村里送菜么,大嫂和堂婶子帮忙送去大虎家的,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菜吃坏了?快说吧,没什么事磨叽什么?还能把我吓晕过去?”
“去去去,不识好人心!菜没吃坏,是有人根本没当回事!”莫清澄也不犹豫了,把那天莫大虎家的事,和后来自家在地里说的话都一五一十讲出来,说完自己轻松许多,呼出一口气又开始吃菜,让那两人体会去。
没想到莫非听完就笑了:“澄子哥,你是觉得大娘他们没把买卖给我做,我会难过?你这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