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便让苏叶跟着锦书在书房当差,顺便习字,姑娘跟前伺候的自是要识礼知书。
这几日五姑娘日日在书房看账册,锦书坐在一旁抄写,苏叶便站在五姑娘身旁磨墨伺候,她是看得懂繁体字的,账册很是蟠根错节,她不留痕迹的瞅了几眼只觉得脑仁痛。
苏叶动了些心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望月居未设小厨房,自是显不得她,即使她习好了字,有锦书珠玉在前,恐也难在五姑娘跟前露脸,毕竟端茶倒水磨墨的差事是人便能做的。
听巧玲说,姑娘身边是要补人的,怕是就这几日的事儿,她虽也是家生子,但哪里比得上盛京跟前的,自是心生危机感。
程寰玥微微蹙眉“外面何事攘攘熙熙?”
苏叶收回飘浮的深思忙躬身福礼道“应是孙管事派人来送原先锁进库房的摆件,奴婢这便让她们轻声些。”
程寰玥微微颔首。
“姑娘在看账册,勿绕了姑娘。”苏叶轻言轻语道。
“苏叶姑娘说的是,老奴这便让她们仔细些,还请苏叶姑娘在五姑娘跟前美言几句。”周娘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凑到苏叶跟前附耳低言道。
苏叶微微往后仰了仰,她一时还有些不惯这般被‘讨好’。“劳烦周管事了。”
回到书房,见五姑娘书桌上的茶盏空了些,便又续上茶水,抿了抿唇低声细语道“姑娘,奴婢见账册上错综复杂,盘起来很是旷日累时,不如画个格子分类记账。”
程寰玥端起书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抬眸看向有些惴惴不安的苏叶,不急不慢道“那便画出来。”
苏叶听不出五姑娘语气中是否有旁的含义,本是故作惴惴不安,此时却是真有几分悬心了,自是不敢耽搁,忙拿过纸笔在一旁画格子。
程寰玥看后很是洞心骇耳,这般却是能历历可辨。
莞尔而笑道“倒是如木棉所言,是个心灵性巧的。”程寰玥抬手拔下鬓上插的一支鎏金琉璃珠花镶玉珠钗,亲手插到苏叶发鬓上“拿去玩吧。”
在大晟琉璃极为罕见,鎏金技艺更是难得,这支珠钗自是千金难求可传家的。
“奴婢谢谢姑娘赏,能为姑娘解忧是奴婢的福气。”苏叶若释重负,她这步棋是走对了。
第二十章
三月韶光时节,荣安伯府挂上了白幡,碧波苑内更是烟炎张天。
按大晟律法,因赤瘟逝者无论贵戚权门亦或贩夫走卒均需就地火葬,覆石灰。
赵家虽被说为小门小户,但真论起来也能勉强称之为簪缨世家,家中历代均有为官者,只是品级不高。
荣安伯府虽每况愈下,但荣安伯还活着,在朝堂上也还算有一席之地,有爵位传承的权门自是赵家无法匹敌的,故此虽对赵氏之事嫌疑,但也未有举动,认了下来。
程寰玥暂接了管家之权,赵氏丧议之事自也由她操办。
赵氏管家五载,中饱私囊,公中亏空。
她自诩并非良善之人,自是做不得宽豁大度之事。
赵氏丧议之事便以简驭繁了,荣安伯虽顾及伯府体面略有微辞,但也说不出让程寰玥这个苦主补贴的话来。
如今公中亏空,如若大办怕是要去典行了。这般荣安伯府恐是要真成了盛京的笑话了。
三姑娘程寰娇于年前嫁给了镇国公府温家大房嫡次子,以她身份自是高嫁了,虽是新嫁娘但在温家过的并不如意,如履春冰。
大晟重孝,温夫人虽觉晦气但也不好拦着程寰娇回来哭孝。
程寰娇自是对赵氏丧议不满,只觉是程寰玥刿心刳肺,便闹到了荣安伯面前求他做主。
“祖父,我阿娘可是荣安伯府的世子夫人啊!丧议之事哪里容得那宵小之人如此糊弄,恐要成为盛京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