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天陈仅不顾阻拦非要去找梁辰的时候,梁霄寒就有预感,但此刻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他还是有种天崩地陷,难以承受之感。
之前他不慌不忙,是因为笃定陈仅和梁辰没有结果。梁辰是备受重视的继承人,只要老爷子发话,便会顶不住压力向现实投降,届时陈仅便会回到他身边来。
他也笃信以他和陈仅相识十余载的感情,怎么也不可能被一个毛头小子半道截胡。更遑论他对陈仅还有恩情在,陈仅这样重情义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他投入别人的怀抱。
可这样的事竟然发生了,就在他眼皮底下,在他毫无危机感的一再默许之下。
“这一巴掌是替梁辰打的。”陈仅声线微颤,却掷地有声,八年前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荒山里,试图置他于死地,总该得到教训。”
梁霄寒忽而笑一声:“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你竟然也信?”
“我信他是因为我长了眼睛,懂得分辨。”
“你就不怕他是在玩弄你,或者利用你?”
“我长这么大,只被一个人利用过。”
梁霄寒浑身一震:“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仅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我已经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颗棋子,或者一件称手的兵器,为达成你的目的随时都要冲锋陷阵。”
梁霄寒急于否认:“你不是——”
陈仅打断他的话:“你敢说你没有骗过我,没有想过拿我换取其他东西吗?我要和你分开,不只是因为你答应我的事情做不到,更因为你永远对我有所保留,永远只想着自己。这些年,哪怕就一次,你有真正想过我需要什么吗?”
“我想过。”梁霄寒说,“我想过的……”
陈仅扯了下嘴角:“什么时候,在你说要重新追求我的时候吗?你总是这么自大,以为全世界都会为你所掌控,一切都逃不过你的计划。”
心中发出轰然巨响,既是被拆穿的慌张,也是最后一线希望也坍塌的绝望。
他从未想过会失去陈仅,以如此一败涂地的局面。
梁霄寒嘴唇翕动:“如果,我也可以做到像他那样,我也可以对你很好……”
“不,你做不到。先前你总说他不敢,其实是我不敢,我不忍心让他那么快决定,不忍心让他做如此艰难的抉择。不过现在,得知所谓的‘家人’是这样对待他,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陈仅说完整理了下衣服,就往门口走去。
即将出门时,还是停顿一下,转身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梁霄寒,陈仅说:“如果伤口还没好,就别着急出院。受伤不应该成为威胁的砝码,或者赦免的理由。”
到办公室外面,还没来得及深吸一口气,就被拉住胳膊往走廊方向拽。
好在陈仅已经习惯梁辰的突然袭击,行至走廊无人处,反手拖住梁辰的手臂,让他别走这么急:“好啦好啦,别生气。”
梁辰回头:“我生什么气?”
陈仅咬了下嘴唇忍笑:“嗯,没生气就好。”
实在找不到安静说话的地方,两人暂时去到14层的茶水间。
一进门,陈仅就直奔饮水机。刚才开会说得口干舌燥,这会儿才觉得渴。
正倒着水,梁辰走到他后面,身体前倾,下巴搁在他左边肩膀上:“他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还想追你?”
幸好此刻是背对着,陈仅说:“没有,说的工作上的事情。”
“是吗?”梁辰将信将疑,“刚才我已经在掐表了,要是五分钟你还不出来,我就闯进去。”
陈仅弯唇一笑。
这确实是梁辰做得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