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枝叶不堪重负,枝干颤栗弯曲,乌云沉甸甸的压在半空,像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放到从前,她这间房子只要下雨,天花板就会沁出雨水,水渍必须用盆子接住才不会落到地上。
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
房顶依旧没有修,这间房子所有的家具陈设几乎没动过,只是许久没人进来,已经成了废弃的杂物间。
开着窗户有些冷,可关上窗户又一股浓郁的霉味。
黎殊正思索着要不要给窗户留一个狭小的缝隙。
“你喜欢画画?”
顾宴白坐在书桌前,抬头朝着她书柜上看去。
黎殊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
书柜最顶层,放着不少她当时参加过的画画比赛的奖杯,还有她当时励志要考上美院的豪言壮志。
顾宴白很聪明,几乎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美术老师也说过他很有天赋。
她这点小伎俩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露怯了。
黎殊尴尬的将柜子上的目标收起来。
“小时候喜欢的,很多年过去,都不会画了。”
顾宴白没接话,视线落在她画的那幅画上。
“你没学过?”
“没有。”黎殊说,“这套水粉颜料还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呢。”
其实一套水粉颜料并不贵,便宜的也才二十块钱。
当时还是黎殊每天从自己饭里扣钱,几乎攒了大半年的钱才买到。
这幅画当时被学校递交参加比赛,拿了市级奖,还专门打电话通知了段梅。
当天晚上,段梅怒气冲冲的回家,将黎殊所有的画具摔了个稀巴烂,第一次用衣服撑打了她。
等黎殊躺下后,段梅又小心翼翼的去给她上了药。
她动作很轻,眼泪一颗颗滴落到黎殊脊背上,灼的她心头发烫。
她说她一个人养活黎殊和弟弟不容易,说她没本事支持黎殊的梦想,说她命苦害的儿子女儿也跟着倒霉。
黎殊背对着她,闭着眼睛,眼泪湿了枕头。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任何画具。
窗帘被晚风掀起一个狭小的弧度,窗外枝叶沙沙作响。
屋内漆黑一片,寂静到只能听见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顾宴白背对着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僵硬,似乎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黎殊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顾宴白。你睡着了吗?”
顾宴白声音有些沙哑。
“怎么了?”
黎殊抿了抿唇,轻声问:“你爸爸妈妈呢?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们。”
气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顾宴白许久都没再说话。
她明明知道,母亲这两个字是顾宴白的禁区,可今天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这么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