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是前人通过一系列实践总结出的结论,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但光靠别人的经验也不行,最重要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梁宸安张大嘴,朝厉明深看过去,梁暮秋也睁大眼睛,舅甥两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厉明深忽然觉得他不该多话:“抱歉,我随口说说。”
梁暮秋笑起来:“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他又对梁宸安说:“就是这个意思,经验可以供我们参考,大部分情况下是准的,但不能说一定对,还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
梁宸安似懂非懂,“哦”一声,举起面包咬下一口,咀嚼的时候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睛偷偷瞧着厉明深。
吃完早饭雨还没停,梁暮秋见厉明深没有要出门的意思,主动问他喝不喝茶,厉明深点头,梁暮秋便带他去了一楼的茶室,煮上热水就又出去了。
茶室冲着小院的那面墙是一整面玻璃,雨点打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汇聚成一道道水迹蜿蜒流下。
厉明深盘腿坐在草编蒲团上,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现在在公司,他一定会看文件,在公寓的话大概会健身,总之不让自己得闲。
现在终于闲下来,却有种无所适从的茫然。
手边有一摞a4纸,厉明深随意扯过一张,回房间拿了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都是无意义的文字或符号。
等雨势减小,视线没那么模糊,他看向斜对角那间透明玻璃屋,梁暮秋和梁宸安在里面看书。
厉明深注意到梁暮秋似乎抬了下头。
很快,外面走廊传来脚步,踩在木板上发出有规律的吱呀,紧接着梁暮秋便现身,手里拿着几本书,附身搁在厉明深面前的茶几上:“给你,无聊的话打发打发时间。”
厉明深垂眸一扫,那几本书里有人物传记、武侠小说还有国外名著,看样子是梁暮秋特意挑的。他于是又抬头,说道:“谢谢。”
梁暮秋道不客气,转身要走时厉明深叫住他,视线转朝斜对角:“那房子是后建的吗,看着很新。”
梁暮秋也看过去,心道厉明深眼睛还挺尖,他说:“的确是后建的,小朋友爱看书,卧室地方小,所以给他搭一间单独的屋子做书屋。”
厉明深点点头,又说:“听你叫他冬冬,他是你儿子吗?”
以前也有房客询问,梁暮秋都含糊带过,这回不知为何他停顿了几秒,否认道:“不是,是我外甥。”
厉明深挑下眉毛,显得有些诧异,一顿后又问:“那他父母呢?”
他像是单纯好奇所以随口一问,梁暮秋却感到神经突地跳了一下,反应在脸上便是笑容瞬间淡了许多。
就在这时,厉明深搁在茶几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李荣,是李律师。
他不动声色地挂断,将屏幕朝下放回茶几,抬头看向梁暮秋。
梁暮秋垂着眼,并没看他,也没回答刚才那个问题,只往他的那支钢笔瞧一眼,说道:“笔不错。”
说完便走了。
厉明深闭唇沉默,他问自己,为什么不直接了当跟梁暮秋挑明身份?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试探?
他又一次陷入思维怪圈,就像他执着地要想起梁暮秋是谁,他也执着地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惜这回没那么幸运。
雨断断续续下了一整天。
厉明深坐在茶室,梁暮秋陪梁宸安待在书屋,遥遥相对互不干扰,有种怪异的和谐。
当天晚上,厉明深入睡前似乎听到了琴声。
他仔细辨别觉得应该是口琴,很像小时候勖家老爷子哼的小调。
枕着这琴声,厉明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