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很轻的“哗啦”一声,像是落了锁的动静。
吃完早餐,我正想躺一会,才想起昨天在那凶宅满地打滚,弄得一身污秽,连忙把衣服脱下来,打算冲个澡。
可洗到一半,我便隐约听见这房屋后边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叫,呜呜几下,没了动静。我心里莫名一阵不安,匆匆洗完,一开门,吞赦那林竟已回来了,身上没穿斗篷。闻到一股焦糊味,我瞧了一眼,才发现他那件斗篷竟在火盆里。
“你烧斗篷干嘛?”
“沾到,污泥了。”
“哦…”我擦了擦头发,才意识到刚才出来没来得及穿衣服,拾了内裤穿上,便钻进了被窝里。
这一躺,我便感到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已是疲劳至极,眼皮子沉重起来:“困死我了,吞赦那林,你要不要来躺一会?”
没有回应。突然脚踝一凉,被冰冷的五指握住,我惊醒过来,见他坐在床尾,托着我的脚踝,正为我的脚细细上药。
目光上移,虽瞧不见他双眼,但仍可看出他神态沉静温柔,捧着我的脚,宛如捧着神赐的宝物,堪称虔诚。
他这是……
经我胃炎发作这一遭,不但消气了,还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我扬起眉梢,心里对他喜欢上我的猜想,终于在这一刻笃定。
——我高高在上的缪斯因爱我而臣服于我了。
我嘴角上扬,笑得得意,缩了缩脚趾,在他手心挠了一挠,便觉他手指蓦地一僵,将我的脚踝攥得更紧了。
“别闹。”他嗓音微哑。
就要闹。我得意忘形,脚尖乱晃,脚趾在他胸前扣子上拨来挑去,见他不恼不躲,只一味忍着我,便得寸进尺,抬脚撩了一下他的喉结,这下脚踝突然被狠狠一拽,整个人被拖到他身下,吞赦那林嘴唇绷紧,似乎终于恼了:“叫你别闹。”
我轻笑起来:“你对我动心了是不是?吞赦那林,你喜欢我——秦染,是不是?”
静默了片刻,他沙哑道:“喜欢。秦染。”
我笑出声来,点了点他的嘴唇:“我早就料到,你会喜欢上我。”
话音未落,我眼前一暗,额上袭来冰凉柔软的触感,是他吻了我的额头,一寸一寸,缓缓滑下,延至鼻梁,抵达嘴唇。
不同于之前那个粗暴的强吻,这个吻亦如刚才他捧着我脚的神态,是温柔的、虔诚的,他的嘴唇在颤,屏着呼吸,似乎盛满了经年累月的思念爱慕,又不忍倾倒于我身,便自死死抑着,在我的唇缝间轻轻摩挲着,轻咬我的唇瓣,并没有擅自探舌侵入,似乎不带任何欲念,只是极稀罕我、珍视我一般,与明洛溺人的索吻截然不同。
如此一个并未深入,干干净净的吻,却令我心慌意乱,喘不上气来,双手攥紧床单,被他十指紧紧嵌扣,双腿屈起,似被他腰带上冷硬的宝石硌到膝盖,我朝下扫了一眼,才突然发现,那不是什么宝石。
他面容冷艳,身下却反差极大,我一时愣了。
谁说他不带欲念?多半只是不会舌吻吧?
“吞,吞赦那林……”
他的脸悬于我的颈侧,嘴唇没有继续向下进犯,亦没有摸我,只是手扣在我的腰身处,扣得很紧:“秦染,你,也喜欢我吗?”
“当然!”
我喜欢你,就像热爱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真的?”他仿佛有点不敢相信,声音宛如坚冰熔裂,因染上灼意而嘶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喜欢我?”
这样特别的人,这样特别的缪斯,我此生再也不会遇见另一个了。我点了点头,抚上他绝世的容颜,趁热打铁地提出要求:“当然。跟我走吧,吞赦那林,和我回江城,让我为你作画,好吗?”
“好。”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满足地笑了。我真应该感谢这次胃炎,赐给了我最珍贵的礼物,让我以为难以征服无法捕获的缪斯,就这样降落在了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