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了话,三人只好放弃劝说,先退出去商讨。
褚颀不想坏她名声,起身,将帐帘掀起,搭在挂钩上。
外边有守卫,不远处有别人的帐子,到处是耳朵。
她只好跟紧了他,小声说话:「他们怎么劝你,我不打算知道,我没有什么大道理要讲,只说他们没说的:你以为你将罪过全揽下来,他们就会被赦免?不可能!虽然没做过官,但我知道朝廷从来不是讲道理的地方。你死了不算,他们也得死,不光他们,就连家眷丶姻亲丶好友,也没了活路。」
「住口!非礼勿言……」
赵西辞忍了,「他们害怕,但他们不能在你面前说出来,这就是你们男人眼里的大义凛然,虚伪!」
「我知道。你放心,我已妥善安排。天下尚未安定,只要没有后患,皇上不会大动干戈。」
「蠢材啊蠢材,你以为事事顺着你的心意走?百姓记住了你的好,他要杀你,就要网罗非杀不可的罪名。我们这些知道实情的人,他敢留吗?你以为忠就一定会换来义,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想起你的付出,还褚家一个清白?迂腐!谋反二字,牵扯多大?凡是沾了褚字的人都得死,你英勇赴死,对得起狗皇帝了,那你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民,对得起外头这些人,对着起他们背后的家人吗?你好好想一想,你要忠的到底是什么?是那狗皇帝,还是天下的百姓?」
她一口一个狗皇帝,听得他心惊肉跳。
「你太放肆了!」
「你太放屁了!实话告诉你,你老母亲和老婆,都在我们手里,你识时务,就送还给你,你要不知死活,愚忠到底,那行,我们拿了去投诚,戴罪立功。」
他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叹道:「别胡说,还没到那时候,尚有转圜的馀地。朝中有自己人……」
她可不想打探机密,抢着说:「我让你揭竿而起了吗?出计谋是他们的事,做决断是你的事,我只是来问个确信。我的命金贵,绝不可能放任你拿去献祭!」
「你……祸从口出,再这么口没遮拦下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在别处又不这样,就是这副该死的正经,让人看了就来脾气,有了脾气就斗志昂扬。
「滚你娘的蛋!你想死,多死几遍,我不奉陪,这就回去收拾细软,逃难去。」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到你。」
「保证?你能保证什么,我只信一个道理:靠自己才靠得住!」
他伸手拉她。
她左手掰右手甩,立时就挣开了,不屑道:「又要定我什么罪?难道我要为了个傻子,把命搭进去,才算有情有义?」
「不是!」他一肚子难言之隐,沉闷道,「你真的要走?」
「废什么话!」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放手!你高贵无瑕,我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小人还是离远点的好,以免玷污了君子。」
「好好说话。」
「关你屁事!」
她骂了还不过瘾,抬脚一踹,接着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