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禾回身看他,满不在乎道:「这样的机会,往后多的是。娶亲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轻易就能取舍。」
赵东泰笑笑,点头致意,越过他,先走了。
黄历上写十八是个好日子,可是老天爷向来对他不仁,连日晴,偏就这一天一副要晴不晴,要雨不雨的样子。
初来乍到的冯稷有些担忧,赵家禾喜庆洋洋,并不在意,嘱咐他找两个靠得住的师弟再去买灯笼,越多越好。
就算此刻乌云遮蔽黑了天,也要照个灯火通明,决不能耽误。
两处宅子离得近,晨迎昏行,怎么都来得及,不会误了吉时。因此迎亲的人一过去,就有九九八十一难等着,领头人正是赵东泰和梁武,后边还有一众娘子军。
赵家禾娶妻心切,不得不服软求情,「好兄弟」丶「好姐姐」喊个没完,这才接到人。
男女两家的人都面生,街坊不认识,沿途不断撒囍钱散囍饼,肯惠及乡邻,那就是好人,因此贺喜的话一路说不完。
屋里屋外都摆了桌,北辰巷从头挤到尾,路过都能坐下吃肉喝酒。
有那机灵的,瞧见褚家也正经派了几个体面人来吃酒,赶忙回家报告老爷,现写了贴,备上礼来恭贺。
两家在本地没有根基,婚事却办得体体面面。不过,赵家禾仍觉得不够,门一关,赶紧认错赔礼:只怪他心急,不然可以做得更好。
外边听房的萧寒起哄:「这不得跪一跪哟!」
门外哄笑声一片,里边的新娘子也在笑。
赵家禾笑骂了一句「有你们什么事,散开」,回头便如了他们的意,单膝跪下,说的却是:「我看这睡鞋不错,先试试。」
外边那伙人以为他拉不下脸面,借试鞋混过去,一齐嘘声。
巧善捂着嘴笑,想躲,没躲掉。
他不碰她的脚,只抓着睡鞋来套它,像捉淘气小猫似的,一会在后边追,一会在前边堵。
耽误越久,他就跪得久。
她只能依了他的意思,谁知他穿完鞋还不放,捧着细看,指尖沿着绣样从鞋头划到鞋尾,藉机刮了刮踝骨。
「痒!」
外边又起哄:「什么,什么……大点声!」
她往后抽,他没争,人和手顺势跟上去,单手托着脚往下放,另一只手撑床板,半扑在她腿上,再双手合抱住腰身,把脸贴在那,像个孩子似的。
这么大一个脑袋,都顶到她胸下沿了。她羞答答地说:「别这样,你起身,那一只鞋我自己来。」
「本地习俗,新郎官要伺候好新娘子,不然就是为人不可靠。」
「你胡说的吧?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习俗。」
他赖皮地眨眨眼,不肯认。
她掩着嘴笑,挥着喜帕「扇」他。
「哎哟!」他故意高声惨叫。
门外那伙人果然来了劲,齐声叫:「再来,用点力!」
她从善如流,拿帕子扔他。
他任它盖住脸,轻吹一口,让它飘起来一半,抓紧说:「那年你生气,也往我头上扔布巾。还记不记得那回?」
记得。
她按着肚子大笑。他摘下帕子,挨过来,贴心地问:「我给你揉一揉吧?」
手一来,就往小腹上方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