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危机都是由他带来,如果梁辰不喜欢他,如果他没有回应梁辰,这些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梁辰还是梁家的唯一继承人,即便有梁霄寒压他一头,可毕竟有梁建业掌控大局并全力提携,梁辰的未来不说一片光明,至少也是顺遂无忧。
然而现在……
陈仅突然有点后悔,后悔刚才的冲动行事。
哪怕再按捺不住,他也应该藏匿起急于回应的心情,为了梁辰的安全,为了不陷他于万劫不复的残酷境地。
这样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在听到陈仅的问题后,梁辰的第一反应是拧眉,而后沉默。
不过他经历得不够多,无法想得更深远,他只能顾及当下,稍作思考便急于开口:「我——」
「别着急。」陈仅抬手,指尖轻按在他唇畔,「这是可能会影响你未来的大事,你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再决定。」
「你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一遍,哪怕可能会有疏漏,哪怕计划赶不上变化……至少我不希望以后的某一天,你为今天的仓促决定而后悔。」
梁辰听懂了陈仅的意思,也知道陈仅是为他考虑,可还是难免会为这份激情冷却之后的理智感到失落。
他握住陈仅压在自己唇上的手,留恋地亲吻一下柔软的指尖:「……那我还能继续追你吗?」
陈仅莞尔:「当然。」
他见不得梁辰难过,于是放下手,踮起脚再度吻上去。
小小的一间玻璃花房,阻隔了外面的所有纷纷扰扰的杂音。
好像身处密林深处,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耳畔唯能捕捉道心上人的轻声耳语。
「无论你怎样决定,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浓稠的夜色中,许多事情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离开酒店之前,梁霄寒再从包厢经过洗手间,把大堂都巡视一遍,才确认陈仅真的不在这里,说不定早就走了。
连蛋糕都没吃。
梁霄寒不喜甜食,差人去订蛋糕完全是看在生日的份上,而且陈仅喜欢吃。
有一年的夏天,公司有个大项目出了点问题,那阵子他忙到焦头烂额,是陈仅在加班结束后,拎着一只六寸的小蛋糕来到他办公室,他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那蛋糕他只勉强尝了一口,早就记不得味道。可是奇怪极了,陈仅那天穿了什么衣服,说过什么话,还有在插上蜡烛催促他许愿时,隔着烛火看着他的明亮眼神,他都记得很清晰。
回到家里,梁建业还没休息,看见梁霄寒一贯的没给好脸色,问他土地污染的事解决得怎么样了,不忘捎带一句挖苦:「心大得很,出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出去喝酒。」
梁霄寒想说今天我生日,然而一想到眼前被他称做父亲的人大概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哪一天出生,就失去了解释的欲望。
他甚至懒得坐下回答,站在楼梯边看向梁建业,平静地陈述:「我记得是您和董事们讨论后,一致决定把土地污染事交给梁辰全权负责。」
「交给他你就什么都不管了?」梁建业哼道,「亏你还是当叔叔的,就任由他天天加班,三更半夜都不回家?」
梁霄寒本就喝了酒,听了这话更是烦躁不已。
好像梁辰生来就该是他的包袱,是他命中的劫难。所有人都把他帮助梁辰,甚至让位给梁辰当作理所应当,却从来没有人问问他究竟想不想当这个叔叔。
这个比他小十五岁的侄子不仅要抢他的车,抢他的奋斗成果,现在还要抢他的人。
一霎心绪翻涌,话冲到嘴边,到底还是忍了下去。
梁霄寒太懂得冲动的后果,也太懂得怎样说才能让局势对自己有利。
「他前些天不是出国跳伞去了吗,今天这么晚还没回来,多半也不是因为加班。」梁霄寒的语速不急不缓,生怕梁建业听不出话里有话,「最近他和陈仅走得很近,无论是在公司里还是下班后。您要是担心他,不妨打电话问问,说不定这会儿两个人就待在一起。」
回到二楼书房,关上门,梁霄寒把西装往沙发上一扔,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突然手机响起,以为是陈仅打来,梁霄寒飞快起身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又几分颓丧地坐了回去。
按下接通,就把手机随手丢在桌上,梁霄寒摸出一支烟点上,懒懒地靠在座椅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话筒里传来的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叫。
不用听也知道,无非是那些话——
儿子的生日母亲的难日,你凭什么心安理得不跟我联系?
老头子呢,有没有什么表示,有把股份分给你吗?
赶紧找个女人结婚吧,我听说现在你这种情况也可以做试管,等有了孩子就好了。
你要是还把我当妈妈,就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