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裕摇摇头,下意识道:「没事啊,皇兄会保护我的。」
能被他心甘情愿唤一声「皇兄」的人,只有贺昭。
谢庭川手上的动作一僵,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
贺裕盯着他的反应,忽然咳了咳道:「谢将军方才进来,是想见我皇兄的?」
谢庭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贺裕咧嘴,解释道:「皇兄今日身子不适,便提前离席了。」
火炉中的火星子跳动着,发出了劈里啪啦的声音。
帐内并不安静,谢庭川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没让任何一个人听见:「是吗?」
「下午让人打了两头野鹿,我亲手给皇兄烤了半条腿,但是皇兄都不理睬我。」贺裕说着就有些伤心了,「他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一天都没有用食了。」
谢庭川思忖了一会儿才应付道:「许是水土不服。」
可是这话说出来之后,二人都愣了一下。
笑话……贺昭蹭在这片土地上立下赫赫战功,他待在西北的时间和谢庭川待在这儿的时间差不多长了,怎么可能在京城中当了几年皇帝,就对西北这一片水土不服了?
贺裕没过一会儿就缓过神来:「呃……也有可能啊哈哈哈,毕竟皇兄许久不来西北了,一时之间不能适应也是应该的。」
他拉着谢庭川的胳膊,坐在了软垫上:「今日过来的时候,似乎没有见到谢将军?」
谢庭川别过眼神,浓黑的眸中闪烁复杂的情绪:「最近涟国不太老实,恐有战事,微臣每日都要带着人去勘察西边的地势。」
贺裕有些惊讶:「要打起来了?可需要帮忙吗?我让古兰时吩咐乌夜国的人给他们找点麻烦?」
乌夜国,涟国,齐国有交界之处。
乌夜国也和涟国打过几次,边线上发生点小摩擦都是常有的事情。
谢庭川轻笑一声,摇摇头:「无妨,兵来将挡,西北军能应付,无需乌夜国的帮忙。」
贺裕「哦」了一声,又忽地抬起头来,再次扯到了贺昭:「皇兄这两年身子不大好。」
谢庭川不知对方意图,不太情愿却又不得不回覆:「陛下正当盛年,怎么会身子不好?」
贺裕:「心病难医啊。」
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继续道:「皇兄从前不嗜酒,但是这两年常常饮酒,喝得身子都空了。太医千叮咛万嘱咐,就差跪在地上求他了,但是皇兄还是一意孤行。要我说啊……这次他身子不适,就是喝酒留下来的毛病。」
谢庭川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宁静。
贺裕偷偷瞥他,又道:「你说他给自己折腾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呢,明明已经坐拥天下了,还有什么求不得的东西吗?」
谢庭川面容凝固,指尖冰冷,传来一阵又麻又疼的感觉。
「谢将军,你说……」贺裕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谢庭川忽然站起来,面色难看:「王爷,臣也有些身子不适。」
贺裕「啊」了一声,有些懵地问道:「你也身子不适啊?」
谢庭川轻轻点头。
贺裕不是傻的,看到对方脸色不对劲之后,便也没了继续往下说的欲望,他跟着站了起来,好脾气地推着人往外走:「那我叫侍卫给你送回去,你别累着了,皇兄那边不着急请安,他这两日身子都不适……」
他一说起胡话就没完没了,好在谢庭川心思杂乱,根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