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不断“先躺躺吧”“上来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的诱惑中,朔星鬼使神差地脱掉了最外层的斗篷,然后缓缓爬上了床榻。
厚重轻盈的柔软包围了她,梅声称有事先离开了,只剩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小憩。
通向阳台的窗帘半拉着,又是阴天,室内显示出一种冷意的昏暗,但又因为暖气,带起沉重的倦意,仿佛四肢躯干灌入了铅液,朔星才恍然,一向休息规律的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得到安稳的休息了。
可能是真的困了,当梅去而复返时,她感觉到梅在动她,但只有模糊的意识,无法掌控身躯。
梅在解她的衣服,拨弄一阵,摸着她的侧颈,把她的头抬起,枕在自己的腿上。
手掌在一下一下摸她的头,思绪随着手掌的起伏陷入更深的混沌。
记忆的最后,她听到她说:
“好孩子。”
——她的发尾露出一抹棕红。
不对劲。
再醒来,头疼得可怕,仿佛即将炸裂,像熟透了的西瓜那样,咔吧一声。
朔星摸了摸自己的脸,面颊因为闷热烫得惊人,颧骨上印着酡红,她从发疼的喉咙里挤出呜咽,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
天已经黑了,不知道是晚上几点,很安静,没有一点人声,朔星跪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弓成一只熟虾。
一直到游离在外的意识稍稍回笼,她才摸黑起身,爬到床靠窗的一侧摸索——她记得电灯开关当初是在这个方向的。
“咔吧”
西瓜炸裂的声音响起,冷白刺目的强光照得她下意识闭紧了眼,一直到适应灯光,才缓缓松开捂住双眼的手,试探性眨了一下眼睛。
世界由模糊变得清晰。
刚才有两道声音。
朔星看向声音的源头,梅站在床头,不知看了多久,她的手从开关按钮上移开。
“方向错了。”她说。
朔星有些没理解,用目光表达她的疑惑。
“开关的方向错了。”梅又说了一遍,“是在这一边。”
朔星眨了一下眼睛算作回应,她揉了揉眼睛,把注意转到了别的地方,此时的窗外连一点灯光也没有。
想来,已经是很晚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三十一分,您睡了很久。”还没等朔星提问,梅就像有读心术一样给出了答案。
“……抱歉。”朔星想要爬起来,在床边寻找着拖鞋,“一直用了你的床那么久,抱歉,我会打地铺的。”
但还没等她起来,梅将手放在朔星的肩膀上,将她又按了回去,力气意外的大,一个没留神,朔星仰面倒在床上,头发散落。
梅看见朔星的粉紫色眼睛,明艳奇丽。
“不,恐怕不行,父亲的人一直监视着这里,这么做会打草惊蛇,朔星小姐可以继续睡的,我都没关系。”少女的棕发散下来,被灯光照得脸色很白。
朔星感觉她的目光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说起来,您还没用过晚饭吧,要不要叫佣人去做一些?”梅歪了歪头,有些异样的神色恢复了平静。
很奇怪。
朔星眯了眯眼,审视地盯着梅,目光企图割开少女柔嫩的皮肤,裸露出更内里一些的东西。现在的梅很奇怪,现在的我也好奇怪。
朔星警惕地绷紧了身子,想再起身,但少女只用了一只手按在她左肩,就令她无法动弹,身体奇怪地使不上力,她被梅俯身按在床上,连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梅的眼睛因为背光变得很深,黑沉沉的无机质,让人忍不住觉得背后发凉。
她不是梅。
朔星的目光冷了下来,双手抓住按在她肩头的手掌,宽大冰冷,分明的骨节带着力量感的硌人。
“你是谁。”她的手上用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