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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留青到家已是傍晚,他看见烟囱上冒出缕缕青烟,就知道是女儿在灶房做饭。
他有心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但是这事儿也不好直接和闺女说,思忖了一会儿,去了隔壁三奶奶家。
三奶奶看着把她从灶房拉出来的江留青叭叭叭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不由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这个侄儿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看他整天也没操啥心,怎么一眼没看住就把孩子的婚事定下了呢。
“你是说,你把月儿许给了钟家五郎?”
“就是他!就是他!您看,从开春到现在,他前前后后帮了咱多少忙了。还有月儿,那耳坠子就不说了,那是月儿她娘留给她的,是五郎捡着给还回来的。还有城门口那一遭,也多亏了他月儿才能毫发无伤。更别说前些日子那事儿,若不是有五郎在,我都不敢想会怎么样省略号”
这些事情江留青以往就常常想起来,每次想起都都有余悸,对钟五好感更是不断累积。
如今明白了钟老金这个意思,他对钟五的观感直接到了顶峰,说起他来异常激动,饱含情绪。
“我看他和咱们月儿缘分深,要是月儿跟着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也就不求别的了。”
江留青叹口气,又有些犹豫,“就是不知道月儿怎么想的,三伯母,要不您帮我问问。”
他说的话三奶奶何尝不明白,但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都定下了,才问她怎么想,她要是不愿意你还能跟钟家说不啊?”
而且,要是月儿不愿意倒还好说了,直接拒了就是,旭哥儿那边还好说了。怕只怕月儿也愿意,你没法跟你离散几年刚回来的儿子交代啊!
三奶奶心中嘀咕着,苦口婆心道:“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月儿怎么想,而是旭哥儿怎么想。他刚回来,这么大的事儿你商量都不跟他商量就自己定下了,不怕他吃心啊!”
江留青挠头,他那会儿没想那么多,就想着找了个可心的女婿,女儿终身有靠了。
“我当然知道钟家不错,五郎也好,月儿要是你二哥二嫂生的,就是钟家不开口,我也要主动跟他们提一提。但你们不同,旭哥儿是秀才,又同生哥儿一起去考试了,要是中了那就是举人了。钟家再怎么说,到底是农家,月儿嫁过去,也还是要操持家事的。他们家底子再薄一点,就是公婆丈夫疼她,她还能什么都不干,光坐着享福吗?”
三奶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个侄儿白长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心里的计较还不如半大孩子呢。
“再说了,你跟旭哥儿通过气儿没有,他对月儿有没有什么安排,要是你俩弄串了那可就真麻烦了。”她继续道。
虽然旭哥儿回来后没提起过对月儿的安排,但她可是记得的,当初在信里,他可是交代过,不要让他爹随便给月儿定下亲事。
江留青手足无措,三奶奶都不知道再说他什么好。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幸好钟家那头你没把话说死,要是他们再来问信儿,你就说要等旭哥儿回来跟他商量之后才能有答复。旭哥儿回来之前,你也别往白石桥去了,省得碰上了不尴不尬不好说话。”
江留青点点头,“那月儿……”
三奶奶摆摆手,“咱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等旭哥儿回来,你们商量准了再问月儿的意思吧。”
江留青只得点头应是,也真的不再往白石桥去,每日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等着儿子回来。
江衔月看得牙酸,“爹,我哥他们要中秋节那日才能考完呢,回来怎么也得到十六了,这还有大半个月呢。”
江留青点头,“嗯,我就看看。”
说着,就把还没编完的簸箩放下,手搭在额头上,又张望起来。
江衔月看他一副要站成望子石的样子,很是无奈,索性也不管他,自己拿了?头去挖后面菜园里种的地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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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留青望眼欲穿的时候,八月十五悄然而至,江留青终于无暇在门口等儿子了。
农家虽没有及笄一说,三奶奶和大伯母还是过来给江衔月过生辰。
董奶奶也来坐了一会儿,送了一对银丁香就走了。
她原来就是有心,现在也不好说了。
江旭回来了,江家的门第眼见的高了,村子里眼红的多着,可也没有谁敢张这个口。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开春就来探探口风,哪怕江家不中意桃林和杏林,她孙子多的是,可着江留青挑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