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衔月看见是钟家婶子和钟五,一边走过去,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知恩图报了。
他们救了钟五一回,人家就时时念叨着,三不五时就要来看看,连端午节都不忘送节礼。
可人家也救了她的命,她除了一声谢谢就没别的了,这是不是不太好。
陆氏已经被吴氏和赵氏拥着进了院子,钟五看着落在后面抱着玉郎的江衔月,微微一笑,“在放风筝啊?”
他说着,摸了摸玉郎的头,从斜挎的背篓里掏出之前做好的几串风铃递了过去,“给你和玉郎玩儿。”
又思忖她正是要面子的年纪,听着这话恐怕会觉得他取笑她幼稚,便又跟了句,“这是用竹子做的,声儿清亮,看你常做绣活,把这个挂在檐下听风,也算是个消遣。”
江衔月不由瞪大了眼,仿若回到了幼时,大伯拿着竹蜻蜓逗她的情景。
她微微仰头端详钟五,虽无法将眼前这张俊脸同大伯那张慈爱的脸重合,但“多谢”后面的那声“钟大哥”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
他比四叔和大哥、二哥还像个长辈,也难怪会跟他爹处得来了。
不过这风铃,可真应景啊。
玉郎拨弄了两下风铃下端吊着的竹管,清脆的叮咚叮咚声和着玉郎欢快的笑声随风飘向远方……
——
江留芳手上的五彩线还没系好,一头还连着长长一截儿彩线在那挂着,一听有客来了,一时慌乱就要挣开。
江涛怎么会允许到手的衣裳飞了,他赶紧喊:“奶,大伯母,娘,家里来客了,钟大哥和钟家婶子来了。”
一边巴着江留芳不让他动,一边眉毛鼻子乱飞,示意江生动作快点。
三奶奶几人刚刚就听到了声音,和李氏、陈氏一起出了屋,迎着人走到堂屋时,江涛那边总算弄好了。
江留芳老脸都红了一半,直直揪着袖子攥到手心,恨不得将整只手遮住才好。
江涛笑嘻嘻地揽住比他还高半个头的钟五,乐呵呵道:“钟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晃了晃手里还剩下老长一截儿的五彩线,“要不要也来一截儿?”
江生咳了咳,拍了拍江涛,道了声“四弟别淘气”,一手将五彩线接了缠在自己手里背在身后,一手朝钟五做了个请的姿势,寒暄着让人落座。
一股愉悦从钟五内心流向四肢百骸,似乎每次来江家,都能发现许多有趣的事。
屋里地方小,女人们坐在堂屋,男人们就坐在院子里。
“婶子万福,今天过来,真是冒昧了。”陆氏深深地道了个万福,才顺着三奶奶的力道坐到了她旁边。
“钟娘子太客气了,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你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娘家姓陆,平日里大家都叫我秀芝,婶子要是不嫌弃,叫我秀芝就是。上次过来,就该来看看您的,只是五郎他爹说,登一次门,办一件事,既是要瞧您,还是得郑重些好,才凑着这个空来了,婶子不怪我唐突就好。”
陆氏拉着三奶奶的手,她面色和善,声音清亮,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秀芝,你也太客气了。咱们农家人,哪有这么些规矩,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着呢!三月十五那天,可是多亏了五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