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原本沉重的眼皮已经睁开，如深夜般黑沉的眸子盯着商吟琼，面部表情不大，倒是容易让人忽略。
好在商吟琼时刻将手搭在老夫人手背上。
她轻轻动了手背，商吟琼便知道老夫人醒了。
老夫人强撑着身子，缓缓抬起手来，她有些粗糙的手摸在商吟琼脸颊上，轻轻摩挲几分。
“琼儿莫哭，祖母醒来，你不高兴吗？”
老夫人此番提醒，商吟琼这才注意到脸颊温热，竟是喜极而泣。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哽咽：“孙女高兴，孙女实在高兴的不行！”
商吟琼自然知道老夫人懂她高兴，又听见老夫人的声音沙哑，心里更是皱成一团，一阵一阵刺痛。
商吟琼急忙转头，刚想去盛水来让老夫人润润喉，眼下茶盏已然递到眼前。
唐嬷嬷微微一笑，眼角显然也有泪痕。
她见了老夫人醒来，心中自然也是欣喜。
“多谢嬷嬷。”
商吟琼迅速接过，伸手将老夫人搂在怀里，喂她喝下温水。
老夫人顺从喝水，面色变得红润不少，也让商吟琼的心顿时放下。
“祖母，你都昏睡了好几日了。”
想起这个，商吟琼都会感到一阵后怕。
老夫人刚醒，嗓音还有些沙哑，“琼儿，你一个人撑着，想必也是累极了吧？”
这镇国公府是个什么样子，都不用细说，她都明白琼儿的难处。
“是苦了祖母了，孙女无用，才会让祖母遭受如此劫难。”
商吟琼语气自责，一边喂水，一边加重几分握着茶盏的力气。
老夫人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心头翻出几分酸涩。
她明白，如今能康健的躺在榻上，甚至有转醒之日，这一切都是托了这孙女之福，她又怎会无用？
“琼儿不必如此自责，若不是托了你的福，祖母如何能够醒来？你父亲是个靠不住的，如若没有你，我怕是醒不过来了。祖母感激才是。”
老夫人轻轻抬手，拍了拍商吟琼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倒是显得无比温情，惹得一旁的唐嬷嬷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好在老夫人在这镇国公府里还有个真正知冷知热的人，也不枉老夫人往日多次照拂三小姐，果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比府里面的那群白眼狼好多了。
唐嬷嬷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深意，越看商吟琼越是欢喜。
“祖母何出此言？孝顺祖母本就是孙女应尽之职。只要祖母安康，孙女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商吟琼眼中满是凌厉之色，字字铿锵，倒完全不像是说谎，显然是真的往心里去。
她当真心疼老夫人。
若不是老夫人一直庇护着她，她在这镇国公府更是站不住脚，也不知怎么叫人欺凌去。
虽说是她请老夫人归府，以求庇护。
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她对老夫人感情颇深，祖孙二人情谊深厚，她自然不敢忘却。
更何况母亲已死，她在这世上唯一可以放下防备来对待之人，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她又怎会不全心对待？
“好了，你这孩子，祖母何须你赴汤蹈火，在这府中，你本就不易，只要好好保全自己，便是对祖母最大的宽宥。”
老夫人苍老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动容，她劳苦半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商吟琼母亲，如今也对不起商吟琼。
她心中越是感动，愧疚之心便越多。